趙淳喻穿著黑色的長袖,黑色運動褲,挨著床邊坐下,邊擦頭髮邊說:“最近沒時間剪。”
每天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兒有時間顧忌頭髮。
把毛巾圍在脖子上,趙淳喻從床底拉出來一個盒子:“你幫我推吧。”
潭風生:“推什麽?”
趙淳喻從盒子裡拿出一把推頭用的電動推子,他買來的二手貨,還挺新,就是有點卡頭髮茬。
潭風生連忙擺手道:“我這手法我自己都信不過,你就不怕我手一顫,給你推成光頭?”
趙淳喻一點兒沒有退縮之意,他把電動推子插上電,遞給潭風生:“沒事,天氣暖和了,光頭也不冷。”
潭風生:……這是冷不冷的問題嗎?
其實仔細看看,趙淳喻棱角分明,鼻梁高,就算剃了光頭,也應該不會很難看。
趙淳喻:“這個可以調節長度,你給我留個一厘米就夠了。”
潭風生啞口無言地接過,趙淳喻起身把地上鋪滿報紙,身上披了一個大塑料袋,往凳子上一坐,說道:“推吧。”
這麻利的準備動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潭風生拿著推子,僵硬地走到趙淳喻身後,在他的腦袋上比量了幾下,遲遲下不去手。
潭風生的頭髮雖然也不長,可還是要去理發店的,護發素也是雷打不動,跟黃麟出去見面,還得抓幾把發蠟。
“要不你去理發店吧,便宜的地方用不了幾個錢。”
頭髮好歹也是顏值的一部分,雖然對趙淳喻來說,頭髮就只是身上的一撮毛,跟腋毛腿毛的地位沒有太大區別,一定要說的話,趙淳喻反而不太待見頭髮,因為長得太快了。
趙淳喻手臂向後伸,握住了潭風生的手,把推子按在了自己的頭髮上,帶著笑意說道:“剃得不好也沒事,過兩天就長出來了。”
潭風生騎虎難下,粗聲道:“剃醜了你可不許叫。”
“不叫。”
打開開關,推子傳來“嗡嗡”的聲響,趙淳喻松開了手,放回了身前。
隨著第一推頭髮的落下,潭風生也放開了手腳,不就是推頭髮嗎?他就當修剪花草了!
潭風生左手扶住趙淳喻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耳朵後側:“你可別動,一不小心你耳朵就沒了!”
趙淳喻盯著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五分鍾,最後一下修剪好,潭風生飛快地按下開關,把推子往地上一放:“好了,你自己照鏡子看看,怎麽樣?”
趙淳喻拍了拍頭上的碎頭髮茬,解下身上的塑料袋,一邊收拾報紙一邊道:“不用看,挺好。”
又衝了一遍頭髮,趙淳喻和潭風生拿著一袋子垃圾下了樓。
時間還早,只有早點攤開了門。
兩人坐在室外,要了三屜小籠包,兩碗小米粥,兩疊小菜。
潭風生也餓了,小籠包沾著香醋,連續吃了三個,燙得直呼氣。
趙淳喻喝了口小米粥,隨意地問道:“你想好志願了嗎?”
潭風生嚼著包子,他今天穿了一件圓領的白T恤,半長不短的頭髮沒來得及打理,有兩撮恣意地翹了起來,鼓著腮幫子道:“第一志願,湘市財經。”
趙淳喻夾起包子,沾了沾醋,說道:“你……那個哥在那兒?”
潭風生笑了:“聰明!”
趙淳喻將包子整個塞進嘴裡,滾燙的湯汁呲出,趙淳喻眉頭都沒皺,機械式地咀嚼,咽進了肚。
“我也不想離家太遠,以我的成績,努把力應該沒有問題。”
趙淳喻點點頭,喝了一口小米粥,才發覺上顎被剛才的包子燙破了皮。
“你呢?想好考哪沒有?”
趙父去世,趙淳喻沒有了執著於湘市的理由,家裡的老房子掛租,一個人去哪兒都利索。
趙淳喻:“還沒定。”
“你跟班主任說說保送的事,看還有沒有回轉的余地。”
趙淳喻垂眸:“我去問問。”
潭風生說到做到,當天回家就將自己卡上的錢取了出來,又編了個想買鞋的借口,從他媽那兒要了一些,湊個整,周末就給趙淳喻送去了。
突然拿出這麽多錢,說不心疼是假的。潭風生本來打算高考結束,用這錢帶黃麟去旅遊。
不過和趙淳喻的未來相比,玩樂顯然不那麽重要了,旅遊隨時都能去,趙淳喻的大學可延遲不了。
趙淳喻不在家,潭風生就給他發了條信息,坐在他門口的樓梯等。
過了二十分鍾,從下方傳來了疾步跑上摟的腳步聲,潭風生向下望去,就見趙淳喻提了一塑料袋的菜跑了上來。
他上下掃了眼潭風生,問道:“怎麽突然來了?”
潭風生從胸前的斜挎包裡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道:“數數。”
趙淳喻微微有些喘,接過信封,從重量和形狀就估摸出,應該是錢。
“你好好收著,可別瞎花了啊。”
趙淳喻左手握了握錢,右手掏出門鑰匙開門:“我給你寫張欠條。”
潭風生:“不用不用,我信得過你。”
趙淳喻的態度卻很堅決,他開門讓潭風生進來,把買的菜一放,找出一張稿紙,規規矩矩地寫了一張欠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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