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三十秒,趙淳喻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潭風生按下接通,趙淳喻那頭很吵,聽聲音像在外面。
“過年好。”
趙淳喻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一如既往的低沉。
“過年好,你在外面玩呢?”
趙淳喻難得能出去玩,居然還是在大過年。
趙淳喻:“在打工。”
“哦,什麽活?”
“飯店。”
“這麽晚還不下班?”
趙淳喻:“這裡開到凌晨兩點。”
“行,不打擾你打工了,帶我跟叔叔說聲過年好。”
“謝謝。”
“那我掛了啊。”
趙淳喻頓了頓,說道:“潭風生。”
“嗯,什麽事?”
趙淳喻那頭停了幾秒,說道:“你別忘了寫寒假的卷子。”
“我可謝謝您哎!”
趙淳喻笑了笑:“你掛吧。”
潭風生看了眼手機,一分三十秒:“我掛了,快到兩分鍾了,可不能浪費你電話費。”
潭風生按下通話結束,莫名地笑了。
“風生,來,跟爺爺說句話。”潭父坐在沙發上,舉著手機道。
潭風生:“來了來了!”
過完了年,初五這天潭風生約黃麟出去看過年的賀歲片,黃麟回:正在和同學吃飯,你家附近,要不要過來?
潭風生沒見過黃麟的同學,想了想還是換上衣服出去了。
快到時給黃麟發了條信息:你怎麽介紹的我?
黃麟回:表弟。
潭風生撇了撇嘴,初二那天他陪老媽去逛街,買了一件新的加厚大衣,幾件裡面穿的長袖,還買了一條圍脖。
趙淳喻的那條圍脖太暖和,總讓他念念不忘。
純羊毛的圍脖一圍,潭風生動了動脖頸,總覺得沒有那天的暖和。
按照黃麟發的地址,潭風生打車去了,是一家燒烤熱炒店。
走進門,一股燒烤的香氣,大廳裡坐滿了人,潭風生看了一圈,沒找到黃麟,倒是看到了人群裡的一個大高個。
他左手端個盤子,裡面放著錫紙烤茄子,右手端著一盤辣炒蜆子,上好菜,他轉過頭,剛好和潭風生對上了視線。
潭風生一愣,真是巧了,他總能碰上打短工的趙淳喻。
趙淳喻走了過來,說道:“自己一個人來吃串?”
潭風生:“不是,來找朋友。”
“風生,這兒。”
潭風生尋聲望去,牆邊坐了一桌,五六個人,黃麟正舉手喚他。
“那個是……我表哥。”
潭風生繞過趙淳喻走了過去,這桌有兩女四男,看到潭風生,打趣道:“到喝酒的年齡了嗎?”
潭風生挨著黃麟坐下:“過完年了,十八歲,能喝酒了。”
眾人都是一笑,拿過啤酒:“你年齡小,可以少喝點。”
幾人的態度明顯把他當小孩,看在黃麟的份上,潭風生沒有表現出不悅,他撕開一次性餐具的包裝紙,用熱茶燙了燙。
“服務員,點餐!”
趙淳喻走了過來,黃麟正給潭風生介紹他的同學。
叫王通的男生顯然喝得差不多了,口齒不清地道:“再來二十個大串。”
趙淳喻穿著服務員的黑色服裝,頭上戴著一頂不倫不類的帽子,問道:“能吃辣嗎?”
還沒等潭風生開口,王通就道:“小孩,不吃辣。”
潭風生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差點翻白眼。
就聽趙淳喻道:“您這桌有小孩嗎?”
王通頓了頓,指著潭風生道:“才十八,小孩。”
趙淳喻又看向潭風生:“吃辣嗎?”
潭風生挑了挑眉:“加辣!”
誰是小孩?他身高一米八,體重七十多公斤,小孩個屁!
在和黃麟的這段關系裡,他最忌諱有人把他當小孩!
第八章
燒烤店裡人聲鼎沸,幾輪酒下肚,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若是化為實質,幾乎能將天花板給頂開。
潭風生默默吃著烤串,黃麟和同學的聊天他插不進嘴,黃麟喝了不少,若有若無地往他身上靠,伸出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旁人隻當這哥倆感情好,沒人覺得奇怪。
這種只有兩個人清楚的行為,徒生出了一種隱蔽的禁忌感。
潭風生的心情因此好了一點,端起杯小口小口抿著啤酒。
只是他右邊坐著的王通聲音洪亮,震得他耳朵嗡嗡響。
“我上趟廁所。”
潭風生找借口離了席,上廁所放完水,找了個服務員問:“哪兒能吸煙?”
“門口就行。”
環視四周,並沒有趙淳喻的身影,潭風生拿出手機,給趙淳喻發了條信息:你下班了?
走出門口,冷風拂面而過,潭風生從煙盒裡叼出一根,左手彎曲擋在煙前,點燃了煙,邊呼氣邊抬頭,就看到了在長爐子前烤羊肉串的身影。
潭風生湊過去,趙淳喻左手熟練地翻動肉串,右手均勻地撒上調料粉。
“挺像那麽回事。”
聽見說話聲,趙淳喻回過頭,他捂得很嚴實,帽子,耳罩,圍脖,黑色大棉服,就露出了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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