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買晚飯?”
潭風生:“我不餓,我就是想問問,趙淳喻家裡出什麽事了?”
張老師拿過保溫杯,喝了口熱茶,看向他道:“關心同學是好事,但畢竟是趙淳喻的家事,老師我也不好開口,等放學了,你給他打電話吧。”
張老師的話讓潭風生心頭一涼,要是普通小事,張老師沒有瞞著的必要。
走出教師辦公室,潭風生鑽進了男廁所,撥通了趙淳喻的手機。
話筒裡傳來陣陣未接通的“嘟嘟”音,隨後,響起人工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
潭風生想了想,索性回教室收拾書包,決定翹掉晚自習。可當他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張老師。
張老師指了指教室:“想跑去哪兒?快回去上晚自習。這有個麵包,你吃了吧。”
潭風生:……
他只能乖乖地回到座位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潭風生望著卷子發呆,題目一點都沒鑽進腦子裡。
好不容易熬完了晚自習,潭風生拿起書包就跑出了門,連續給趙淳喻打了幾個電話,都是無法接通。
他站在學校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打車去他家看看。
剛好手機鈴聲響起,潭風生連忙從兜裡掏出來,並不是趙淳喻,而是黃麟。
“風生,你送的生日禮物我收到了。”
四月末是黃麟的生日,潭風生拿出自己的零花錢,給他買了黃麟一直想要的一款數碼相機。
潭風生打起精神,提高聲量道:“嗯,你喜歡嗎?”
“喜歡,我這周末就帶上去采風。”
潭風生笑了笑:“帶我去嗎?”
黃麟也笑了:“你放學了嗎?我請你吃飯。”
潭風生雙眼漫無目的地看著四周:“……放學了。”
“那你打車來市中心,請你吃烤魚。”
潭風生猶豫了兩秒,對趙淳喻的關心還是不足以抵擋黃麟的邀請,他伸出手招了輛出租車:“我回家換套衣服就去。”
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換了衣服,潭風生打車趕到黃麟說的烤魚店,進去才發現,黃麟不僅請了他,還邀請了自己的同學。
潭風生不想掃興,坐在黃麟身邊安安分分地吃飯,就是吃幾口看一眼手機,可手機屏幕卻一次都沒亮起來過。
“你表哥可真有錢,咱們上次說的鞋,他轉周就買了!還不借我!”
王通和潭風生見過一次,非常自來熟地湊過來,酸溜溜地說道。
潭風生眨了眨睫毛,黃麟端著酒杯插進兩人中間,笑著道:“別說了啊,我不是不借你穿,關鍵是我們倆腳碼數不一樣。”
黃麟左手自然地放在潭風生的肩膀上,安撫性地掐了掐。
這種兩人獨有的小動作,總是能讓潭風生心頭一顫,但今天也許是情緒不高,他只是扯著嘴角笑了笑。
王通:“那你總得讓我試試吧!說不定我能塞進去呢?”
潭風生看著桌子中央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烤魚,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趙淳喻捧著碗坨住的面條,往嘴裡送的場景。
喉頭一滾,潭風生沒了食欲。
月上中天,熱鬧的飯局散場,潭風生將黃麟送回後,一個人回了家。
第二天鬧鍾準時響起,天剛蒙蒙亮,潭風生睡眼朦朧地搓了把臉,拿過床頭充電的手機。
支起左眼掃了下屏幕,上面有一封未讀的短信。
剛睡醒有點懵,潭風生打了個哈欠,點開了信息。
上面的內容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猛地從床上坐起。
信息是趙淳喻發的,短短的四個字。
我爸走了。
潭風生迷茫地移開視線,很快又移了回來。
走了?
什麽時候走的?怎麽走的?
腦海中浮現出最後一次見趙父的情景,很消瘦,似乎隨時會隨風消逝。
顫抖著右手,潭風生調出趙淳喻的電話號碼,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響了兩聲,這次終於接通了。
“喂。”
趙淳喻的聲音異常地低沉,仿佛跑了一整夜,連喘息都帶著疲憊。
“你在哪兒?”
趙淳喻:“在家。”
“……叔叔呢?”
趙淳喻:“也在家。”
“在家??”
趙淳喻呼吸噴在話筒上,他淡淡地道:“火化了,沒錢買墓地,就帶回來了。”
潭風生左手拿著手機,翻身下床,從衣櫃裡隨意掏出一套衣服,直接就往身上套。
“你在家等著,我洗個臉就過去!”
快速地刷牙洗臉,順便給班主任打電話請假,他到趙淳喻家的時候,時間才過了二十分鍾。
五層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對那天的潭風生來說,卻是那麽地漫長。
到了五樓,潭風生大口喘著氣,敲響房門。
“哢嚓”一聲,門從裡面被打開,露出了趙淳喻的臉。
他還穿著昨天的那套校服,白藍色相交,校服有一點好,就是怎麽壓也不會有褶皺,什麽時候穿,都是一個樣子。
看不出狼狽,也看不出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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