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沙發一看,潭風生已經睡著了。
潭風生天生的丹鳳眼,眼角微微翹起,閉上眼,是好看的半扇型。
趙淳喻無聲地看了一會,調低電視的音量,拿過自己的校服,蓋在了他的身上。
潭風生是被香味勾醒的,抽動兩下鼻尖,他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了一圈,就看到一個身影正在往桌上擺菜。
“做好了?”潭風生打著哈欠坐起身,身上的校服滑落,才注意到趙淳喻給他蓋了件衣服。
趙淳喻:“正打算叫醒你。”
潭風生走到桌子前,看了眼飯桌上的菜色,誇讚道:“趙淳喻,你這手藝都能開餐館了。”
最後的湯上桌,趙淳喻也坐了下來。
“喝點湯,補腦。”
潭風生舀起一杓吹了吹,溫熱的魚湯進肚,一點不腥,還很鮮。
潭風生笑道:“你以後的女朋友,估計手藝都不如你。”
趙淳喻扒拉兩口米飯,垂著目光說道:“我做飯就行了,他不用動手。”
高考一晃而至,潭父潭母難得放下了工作,兩人一起送潭風生去了考場。
另一邊,趙淳喻在家對著趙父的骨灰盒靜坐了一會,背上書包,起身道:“爸,我去考試了。”
兩天高考結束,潭風生覺得自己所有的腦細胞都被絞了一遍,多虧了趙淳喻給他的各種總結,他自我感覺考得不錯。
回家一頭栽到床上就睡了過去,醒來已經晚上七點了。
拿出手機一看,有爸媽發來的信息,還有黃麟的問候。
挨個回了信息,他打開床頭燈,給趙淳喻發了一條:“有空沒?對一對答案。”
過了幾分鍾,趙淳喻回了信息:我在打工,十一點之後可以。
潭風生回信:你可真是無縫接軌啊!不休息兩天?
潭風生下樓找水喝,一杯橙汁進肚,趙淳喻回信道:我不累,考得還可以。
趙淳喻為人很謙虛,他說的“還可以”,應該就是非常好了。
潭風生正想給他回,黃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是請他吃飯,慶祝高考結束。
潭風生立馬來了精神,把好兄弟往腦後一拋,淨想著和黃麟的二人世界了。
夜深,趙淳喻結束了打工。這份活是上次燒烤店的老板給他介紹的,景區附近奶茶店的短工。這兒的遊客多,外國人也多,到了晚上客人就沒斷過。
第一天上班,趙淳喻剛學習做奶茶不免亂手亂腳,手背還被燙破了皮。
剛下班,他急急忙忙地跑到休息室,拿出手機給潭風生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潭風生接起,聲音有些低,粗聲粗氣地道:“我跟黃麟在一塊,明天再說!掛了啊。”
電話裡響起“嘟嘟嘟”的結束音,趙淳喻無聲凝望手機半晌,關上了換衣櫃的門,手背上的燙傷鼓起了水泡,趙淳喻用創可貼一蓋,從後門走了出去。
第十三章
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趙淳喻正在家裡洗衣服。老式洗衣機發出陣陣刺耳的嗡鳴,即使在房間裡也聽得一清二楚。
打開錄取通知書,映入眼簾的是正中間的加粗字體,右下角是學校的印章,上面寫著“財經大學”。
趙淳喻掃了一眼通知書,將它放在了趙父的骨灰盒旁,輕輕地道:“爸,我考上了。”
沒有人替他歡呼,也沒有人送上祝福,上大學,對他來說似乎只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個普通環節。
拿出手機,他想給潭風生打個電話,一想到潭風生前幾天跟他說,自己要和黃麟去南方旅遊,趙淳喻摸了摸按鍵,又將電話塞進了褲兜。
下午還要去快遞打工,趙淳喻回屋換上衣服,背著書包出發了。書包裡有一件換洗的短袖,七月份的天氣驕陽似火,送一下午快遞經常汗流浹背,不換一件衣服,晚上回家都是臭的。
現在的人越來越喜歡網購,因此需要很多的送貨員,送貨員給的不少,就是得吃苦,上下爬高坡,任憑風吹雨打,都得將貨物完好無損地送到客人手上。收件也不輕松,有的件太大,弄回去就得費一番功夫。
趙淳喻乾活踏實認真,每個老板對他印象都很不錯。從來不遲到,話也不多,活乾得利索,比正式職員還有責任心。
乾快遞得需要個代步工具,剛好鄰居的花店老板有個電動自行車,用了很多年,趙淳喻就用幾百塊錢買了過來。
趙淳喻假期給自己安排了三份工,凌晨去鄰居開的早餐店,從三點乾到十點,中午回家睡兩個小時,下午去快遞點,一直乾到八九點,再去燒烤店,乾到打烊。
拿到的工資也不少,就是得沒日沒夜的熬。幸虧他吃得多,睡眠質量好,身體才沒有累垮。
這日晚上,燒烤店的老板把他叫了出來,跟他說,他親戚找個零工,給的多,就是活髒點。
趙淳喻不怕髒,就問是什麽活。
老板掏出煙,衝趙淳喻遞了遞:“抽不?”
趙淳喻想說不抽,但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了潭風生抽煙的側臉。
“抽,謝謝。”
抽出一根煙,趙淳喻自己點燃,這段時間他沒剃頭髮,頭髮長了不少,天天在太陽下面曬,膚色也曬成了古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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