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打開了一秒,他就很迅速地關上了。
然而盛夏還是看見了,那裡邊滿滿當當裝的都是酒,紅酒為主,還包含了醒酒器開瓶器以及各種各樣的酒杯。
薑以森竟然看見盛夏笑了一下。
雖然很短暫,但確實是笑了。
對於這個不太愛笑的小孩兒來說,確實是挺難得的。
“我不會偷偷喝的。”薑以森保證說,“這些都是收藏。”
而盛夏卻忽然說:“等我十八歲了,我陪你喝。”
薑以森聽完愣了愣,旋即笑了,說“好”。
這頓飯他們吃得很不錯,盛夏沒找到下飯電影,投屏裡播的《貓和老鼠》,小黑站在沙發扶手上,瞪著眼看得一臉嚴肅。
過了會兒她跑過來,估計是聞到了雞肉的香味,衝著薑以森用夾子音叫喚。
“這個你不能吃。”薑以森說,“明天給你做水煮雞胸肉。”
盛夏看了貓好一會兒,顯見是很喜歡小動物,忍不住問:“它...能摸嗎?”
薑以森看著貓眼裡含笑,給他多舀了一大塊浸飽湯汁的雞翅根,“你試試。”
盛夏於是慢慢伸出手去,剛要碰觸到貓毛絨絨的腦袋,小黑就猛地抬起頭,朝他狠狠哈氣。
盛夏連忙縮回手,聽見薑以森笑。
然後略微滿足地說:“我的貓,隻喜歡我一個人。”
“你不早說。”盛夏一臉尷尬地扒拉了一大口飯。
薑以森這回目光落到他臉上,笑得更開心了。
他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在家裡,和另一個人同桌吃飯了。
飯後盛夏主動請纓把碗刷了,薑以森怕他把自己的絕版餐具碎了,一直靠在碗池旁邊看。
五月中旬南城的氣溫起起伏伏,像是反覆在春夏交界處試探。
其實入了夜還算有涼意,然而盛夏卻邊洗邊說:“好熱。”
“要把空調打開嗎?”薑以森問。
“不用。”盛夏說著把碗衝乾淨,忽然看向他:“下樓嗎,請你吃冰棍兒。”
薑以森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沒有馬上回答。
隔了好半晌,他才問:“是什麽口味的?”
“什麽口味的都有。”盛夏說,聲音似乎罕見地上揚了些許,“待會下樓去看就知道了。”
……
薑以森頭一回在氣溫27℃的夜晚,拿到一條被凍得涼颼颼硬邦邦的冰棍。
坐旁邊的盛夏早就拆開了,直接啃了一大口,說:“夏天就是要吃冰的。”
“你小心吃太快,會凍著肚子。”薑以森說完,才慢慢撕包裝袋。
剛剛站在冰櫃前,他猶豫了很久選哪種,盛夏等不及,就直接告訴他哪個好吃,往他手裡塞了根巧克力脆皮。
結帳的時候薑以森才知道貴,在南城也能賣9塊錢。
“要不我把錢轉你吧?”薑以森再次問。
“不用。”盛夏又咬了一口冰棍,催促:“快吃,待會化了。”
薑以森心裡知道,這又是幫忙滅火的“回禮”,便準備坦然接受:“謝謝你請我。”
剛拿出來的巧克力脆皮還冒著冷氣,薑以森有些新鮮地轉了轉雪糕,那些冷氣也跟著在夜空中旋轉。
他張口,咬下去,巧克力脆皮冰冰涼涼的,當舌尖接觸到內裡的牛奶味雪糕芯,薑以森整個人都愣了愣。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有好些日子沒吃了。
“你吃東西,真斯文。”盛夏手裡那條已經解決掉。
薑以森聽了,試著像他那樣咬一大口,冰冷的雪糕躺在口腔裡,兩腮都有種麻痹感,薑以森就這麽等它慢慢融化。
“以後做飯還是要小心。”薑以森還是開始口頭教育,“鍋裡在煮東西的時候盡量不要走遠,硬要走開也記得調個鬧鍾。”
“好。”盛夏老實答應。
薑以森還重複講了許多廚房安全知識,盛夏邊聽邊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總之,”薑以森說,“不管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幫忙。”
盛夏再點了下頭,眼瞼低垂,下意識捏住了自己的其中一隻耳朵。
薑以森的聲音溫潤而好聽,伴隨著微熱的夜風傳進耳朵裡。
“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都會幫你。”
……
等盛夏回到家裡,燒糊的味道已經聞不見了。
他邊和廖騏聊語音,邊仔細地用鋼絲球刷那個糊了的鍋,幸好鍋的質量還算不錯,沒有被燒壞。
“你走了以後,璐璐果然取代了你的位置。”廖騏說,“不過人家並不開心,大概是後悔甩了你吧。”
盛夏沒答,埋頭用力刷著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講真,兄弟,你走是因為璐璐嗎?”廖騏小心地問。
“不是。”盛夏刷鍋的速度更快,就連講話聲都幾乎要被掩埋,“我走是因為,我遲早要走的。”
廖騏那邊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聽見了這個回答沒有,就算聽見了,也不知道理解沒有。
他只是說:“唉,兄弟,如果你缺點兒什麽,記得直接說,兄弟幫你,不遠萬裡...唉,真押韻。”
盛夏倒是笑了,說:“我什麽也不缺。”
這通電話掛了以後,他又獨自蹲在那裡,刷了很久很久的鍋。
久到腿麻了,他才把洗好的鍋掛起來,走到桌前去翻日記本,一直翻到記帳的余額只剩兩位數。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