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辰栩猶豫片刻,還是轉回來,“沒有。”
“那你幹什麽見了我就扭頭?”
“沒想到你在這,怕打擾你。”
“多客氣。”柏言抿嘴笑一下,臉上是笑的,眼睛裡卻沒笑。他隻拿了一個杯子,就把杯子裡剩的酒仰頭喝完,又倒進新的酒進去,再向莊辰栩遞過去,“喝嗎?”
莊辰栩一直盯著他,看他遞酒過來,猶豫後伸手接了,在他對面坐下,“謝謝。”
聽他說話,柏言拿著酒瓶的手指收緊,忍了又忍,還是把酒瓶往玻璃桌上砰的一聲重重放下,咬著牙低聲道,“別對我這麽假客氣,我受不了!”
莊辰栩抿酒的動作一頓,酒杯移開嘴唇,殘留一點紅色酒液,他伸出舌頭慢慢舔了一下,臉色平淡,並未被驚嚇,“是嗎?”
柏言猛地抬眼盯著他看,“你昨天說要結束是什麽意思,你要和我絕交?我做了什麽事讓你這麽難以忍受?”
“你沒做錯什麽,是我的問題。”
“你要一直跟我這樣猜謎語下去嗎?”柏言滿眼怒火,“我沒你聰明,上學就考不過你,我猜不到也不想猜,能不能坦坦白白地跟我說清楚。”
“一直以來是我不坦白還是你不坦白?你明明知道,為什麽要撒謊,騙了自己十幾年,你不累嗎?”莊辰栩終於正面迎上柏言的目光,冷冰冰地說。
柏言睜大眼,空洞地張了張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要是這麽想知道的話,那我教你。”莊辰栩放下酒杯,站起來,繞過玻璃桌向他走過來,“你剛剛喝酒了對嗎?”
柏言莫名地心慌,“是,怎麽了?”
莊辰栩站到他身前,“你喝醉了嗎?”
陰影覆蓋住他,柏言不得不仰頭看著莊辰栩的臉,眼前的身影遮蔽了月光,周遭的一切仿佛沉入黑暗,“當然沒有。”
“很好。”
站著的人俯下身,在柏言意料未及的時候搶先用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臉。柏言下意識要掙脫,五指陷入皮肉,避無可避。
柏言睜大眼,心裡生起一股畏懼,此時的莊辰栩太可怕,比那時酒吧裡掄瓶子砸人還要可怕,全然陌生,臉陰沉得是風雨欲來的天,黑色眼瞳深不見底。
手太用力,掐的他下巴生疼,一些模糊的記憶湧上來,柏言不自然地要往後躲,“你做什……”一句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柏言瞬間僵硬,反應過來後,立刻伸手去推莊辰栩的肩膀,但推不開,手臂像鐵鉗一樣鎖住他的身體。
一瞬間舌頭就衝破唇齒的防守,深入口腔,吻的粗魯野蠻,好像要將他一口吞沒。柏言想逃,莊辰栩就死死地糾纏住他,不讓他逃,把他的神志拖回來,清清醒醒地看看自己正經歷什麽,他在被人親吻,口腔被堵死,唇舌交纏,唾液交互,嘴合不住,咽不下去,狼狽地從嘴角淌下來。
被吻得後脊發麻,手腳虛軟,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迎合,從縫隙中溢出些曖昧S吟。軟的不像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驚雷般炸響,驚恐地控制,再不敢泄露一絲一毫。
對彼此如此熟悉的吻,舌頭一探就知道如何讓人戰栗。
柏言羞憤地紅了眼,水霧在眼眶聚集,他睜著眼睛,由始至終莊辰栩也沒有閉眼,他們近距離地互相對視,柏言可以在莊辰栩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莊辰栩的眼神太清醒,太殘忍,太銳利,越發顯得現在的自己難以見人。
好像被雪白刀鋒映照,柏言悚然地開始發抖,眼睛一眨,眼淚終於從眼眶掉下來,劃過臉頰,落到兩人嘴中,都品嘗到那一點苦澀。
莊辰栩頓了一下,但並沒有就此停止。
柏言抓著莊辰栩衣服的手掌收緊,心裡又羞又氣,甚至積蓄到憤怒,終於發狠地繃起臉部肌肉,齒關合攏,咬向了在自己口中施虐的舌頭。
血在瞬間流出來,腥味四溢。
在嘗到血腥味的一刹那,柏言又害怕了,放棄了攻擊,隻傷了點表皮。
莊辰栩終於放過他,松開手,後退一點,垂著眼,用手背擦掉被咬出的血,那點血跡在他瓷白的臉頰抹開,像玉器上猙獰的裂紋。
“果然,你有反應。”莊辰栩抬起頭看向他,冷冷發問,“熟悉嗎?是本能還是記憶?這一次你還要假裝不記得嗎?”
柏言失去支撐,虛弱地倒在沙發上喘氣,手腳還是麻的,他被吻到近乎窒息,嘴角有血,莊辰栩的血。咽一口唾液下去,都是他的味道。
腥氣,發苦,品嘗到血的滋味,胃裡就翻湧,忍不住犯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麽難受了,還是哽著聲音逞強。尾音打漂,像是在無力地懇求著什麽。
可莊辰栩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把一切捅穿了說。
“這麽多年,這麽多次,明明記得很清楚,為什麽要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騙我?”莊辰栩握住柏言的手腕,把他拉過來,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
柏言在困住自己的這雙眼睛裡看不到情緒,只有遙遠投進來的破碎燈光,好像一地燦爛的玻璃碎片。
許久後,莊辰栩才慢慢道,“因為,不想傷害我嗎?可你從前不是說要讓我做你的新娘嗎?”
柏言愕然地向前注視,看到他咧開嘴慘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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