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今天殺青第一天,他也不急著起床。
第一次以旁人的角度觀察曾經的自己的睡顏,程亦銘有點驚奇。
周圍很多人其實都覺得明錦不好相處,程亦銘早就看出來了。
這人隻對劃為自己人的客氣幾分,但以前對不喜歡的人還會毒舌嘲諷,近來卻越發冷漠。
有了點程亦銘的影子,又不像。
因為程亦銘是慣會做人的,到哪兒都能招人喜歡,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實在不行,就用錢解決,只是習慣性地戴著疏離的面具。
他不是。
他愛恨分明,喜怒哀樂都在臉上,高興了就眉眼彎彎,看著人的眼睛都是亮的,不高興了就抿著唇,對外人會愛答不理一言不發,對著自己人卻焉了吧唧的,像隻委屈卻不吭聲的狗勾。
睡著的時候,他深邃的五官帶來的凌厲感就會褪去很多,一雙狗狗眼眼角微微下垂,有種近乎柔和的特質。
程亦銘慢慢抬起手,出神地拂過他微微翹起來的額發。
下一秒,明錦睜開眼,略有些茫然的眼神對上了他的動作。
他頓了下,笑起來,虎牙也順勢露出來,在這樣一個平常又溫馨的早晨,程亦銘卻覺得他的眼睛比窗外稀薄的日光還耀眼。
“早啊。”他聲音有點沙啞,沒睡醒般,抓著程亦銘還沒收回去的手放在臉頰邊,下意識蹭了蹭,“先生。”
“你摸我頭髮幹什麽?”
“醒了?”程亦銘鎮定地抽出手,“我再睡會兒,你……”
話沒說完,突然停住了。
有個東西杵在他腿邊,硬邦邦的,隔著兩層布料都能感受到的熱度,體積還不小。
程亦銘沉默,看著他。
明錦耳朵有點紅,眼神無辜地回視過去,低聲道:“不是故意的,正常生理反應……”
程亦銘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在被子裡用腿踢了他一腳:“你不如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麽姿勢。”
能沒反應才怪。
明錦又咳了一聲,收回放在他腰上的手,試圖解釋:“……這是因為我睡覺的時候不老實——真不是故意的!”
程亦銘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自己睡覺老不老實他還不知道?
他翻過身去,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早上七點半。
程亦銘打了個哈欠,不想跟明錦計較,困倦道:“我繼續睡會兒,早飯不用喊我了。”
“那不行,早飯還是要吃的。”
“……”
“先生?”
“……”
“程先生?”
“……”
程亦銘蒙上被子,語氣有點不耐煩,“睡著了,別吵。”
明錦卻忍不住笑了下。
這是他沒見過的程亦銘的一面,可是……
怎麽辦,他沒救了。
竟然覺得賴床發脾氣的程總有點可愛。
……
最終還是被明錦哄著從床上起來吃飯了。
接到電話時,程亦銘剛忍著起床氣吃完一碗青菜瘦肉粥,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放著好好的床不睡,竟然還真的聽了他的話要下來吃飯。
對上明錦乖順濕潤的狗狗眼,他又說不出斥責的話來。
“喂?”
一接電話,他仿佛又從那個極具生活氣的程先生變成了外人所熟悉的、不苟言笑的程總,渾身氣質也果然一變。
“……我知道了。”
“不用管,”程亦銘扯了扯唇角,戳著碗裡的粥,扯了扯唇角,“出來了倒正好。我還有招沒派上用場呢,哪能讓他這麽舒服地坐牢。”
掛了電話,明錦問:“阮易?”
程亦銘有點意外他竟然聽出來了。
明錦無奈笑笑:“先生覺得我很笨嗎?”
那倒沒有。
所以是什麽給了他一種,明錦很好欺負的錯覺?
程亦銘反思了一秒,倒也不瞞著他,直白道:“阮易從牢裡出來了,有人給了一大筆錢保釋他。”
明錦皺皺眉:“阮家?可我不是聽說,他在阮家並不受寵嗎?”
阮易是阮家主的私生子,這在上流圈子裡不是秘密,阮家主在外面風流債很多,兒子也不少,偏偏他能一直養在阮家,一是因為阮家夫人無法生育。
二則是,那時候阮家剛經歷一場經濟危機,明家夫妻又很喜歡他,為了讓明家能幫一把忙,阮夫人乾脆提起了曾經那個娃娃親的約定。
阮易這才得以留下來,還白得了一個未婚夫,但在家裡卻一直不怎麽受寵。
現在阮易出了這種大事,阮家主但凡聰明點,都知道該舍小保大,免得把整個阮家都牽連進去。
“我故意讓他有機會向外面傳遞消息的,”程亦銘喝完了碗裡最後一口粥,輕描淡寫道,“不過他也沒辜負我的期望。至於他怎麽說服的阮家……那誰知道呢。”
程亦銘淡淡嗤笑道:“阮家那一家人都是一丘之貉,手裡的案底數都數不清,或許是阮易拿這些威脅了他們?”
明錦點點頭:“那先生打算接下來怎麽辦?”
程亦銘張了張口,又止住。
他盯著明錦,半晌笑了下:“你怎麽現在打聽我的計劃打聽地這麽熟練了?”
明錦也笑笑:“可阮易的事,到底其實是我帶來的麻煩,我只是想知道你想怎麽處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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