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串手鏈他今早又翻了出來,當著明錦的面戴上了。
他記得當時明錦只是看了一眼,雖然表情高興,卻並不像是驚訝的樣子。
他有些扭捏地解釋,手串自己一直收著,之前還回去那個是贗品……
明錦隻說:“我知道。”
程亦銘當時沒多想,現在回神,卻覺得有點意思。
他沉默了很久才回三夭道:【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輕飄飄地放過他配合別人、跟別人摟摟抱抱的這件事?】
三夭不解:「不是因為你知道真相嗎?」
【我眼裡揉不得沙子,】程亦銘慢條斯理道,【會放過他這一次,只是因為自覺虧欠他良多……又有他因為我而患病的事。】
【他昨晚跪在我面前哭的時候,他說他疼,說他痛苦、求我別走的時候,我難道不心疼嗎?……我心疼死了。】
正是因為心疼,所以他忽略了那麽多的疑點,忽略了這段時間以來兩人默契的冷戰……一遍又一遍耐心安撫著他,答應他各種條件。
【但你以為,事情真的有這麽巧嗎?】程亦銘垂眸,晃神道,【他分明就是在報復我。】
三夭沒聽懂,卻被他最後一句話弄傻了眼:「……啊?」
程亦銘卻話題一轉,提起了不久之前的事:【他讓我去看他的籃球賽,他知道我會去,還讓人給我留了位置,想展現出自己的魅力,給我一點危機感。】
【他想看到我更在意他的樣子——可惜了,適得其反,反倒是有人當著他的面跟我示好。】
明錦情緒不對的時候,在床事上就會格外激烈。
程亦銘也算是摸出了一點規律。
【節目組直播那一天,我的車停在巷子口,那麽明顯,他那麽熟悉這輛車,坐過不知道多少回……連許盛意都看到了,你覺得他會沒看到?】
三夭愣住:「這……」
【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跟許盛意聊下去,故意做出讓我誤會的舉動,故意讓我吃醋。】
程亦銘說到這裡,頓了下,語氣輕松。
【不過……他說自己做完這事就後悔了,大概率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以後也不會做這種事了。】
三夭茫然:「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我表現得不在意,】程亦銘淡淡道,【我表現得越冷漠,他越慌,越害怕我因此生氣遠離他……所以我當初刻意晾著他,也有這一層原因在。】
說到底,人就是賤,總要拿各種套路反覆去試探真心。
雖說明錦是情有可原,可他的做法確實讓程亦銘感到了不爽。
第一次如果不給他一個教訓,後面就會讓他嘗到甜頭,繼而不斷拿這種方式來刺激程亦銘。
好歹也活了幾十年,程亦銘怎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他可不是那麽好讓人拿捏的存在。
【兩次不成,他又想到了其他的辦法。】
三夭聽得懵懵的,隻覺得自己的系統腦都被這些彎彎繞繞搞得轉不過來了:「什麽辦法?」
【你猜,一個月前他有的病症,半個月前就已經確診,一直隱瞞地好好的……為什麽只在最近這段時間,讓我察覺出了異樣?】
他指的是最近冷戰的這段時間,經常會在半夜聽見明錦起床的聲響。
三夭:「因為……情況嚴重了?」
【……】
程亦銘默了默:【可能確實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不過以他的心性,我又那麽懶……咳。總之,他如果想要把這事瞞得天衣無縫,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他偏偏就讓程亦銘發現了。
還就那麽巧,在戀綜節目正式開播的前夕。
三夭已經放棄了思考:「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程亦銘點頭,【他還是故意的。】
明錦刻意製造出聲響,刻意把畫軸從牆上摔下來,刻意翻箱倒櫃,就是為了吸引他下樓。
讓他看到自己發病那一幕。
不然一個吃了半個月藥物的人,能把病歷和藥瓶藏得嚴嚴實實,怎會半天找不到藥瓶的位置?
程亦銘下樓的功夫,都夠他吃完藥收拾好現場了。
可他沒有。
唯一答案是,他在演戲。
三夭茫然:「那……那就是說,他發病是裝的?可他不是很在乎你嗎?為什麽要做出這種發病的樣子來,不怕你被他嚇跑了?」
程亦銘搖頭:【發病不是假的,我看過病歷,診斷醫生我認識,是個業內很有名的醫生。】
【明錦也不至於用這種事騙我。】
【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做……】程亦銘捏了捏眉心,略有些感慨,【說實話,我當時也確實是慌了神,看見他的樣子就只知道心疼自責去了,沒覺得哪裡不對。】
以至於等明錦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獠牙,他才倏地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被算計了一道。
由此,才有了那句“你故意的?”
雖然明錦沒有承認,可他得意狡黠的眉眼,無一不預示著,程亦銘猜對了。
——是的,明錦做了個極其大膽的賭局。
他賭程亦銘對他有感情,賭程亦銘看見他發病後不會轉頭就跑、不會再次拋下他。
也賭這次發病,能讓程亦銘對他產生愧疚、心疼……等等情緒,不管這其中到底有沒有“愛”的成分,總歸是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密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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