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下頒獎台時，程亦銘聽見了久違的系統音。

　　【本世界劇情判定中……】

　　【自救進度達到100%，主角黑化值：0】

　　【已自動解除系統綁定。】

　　【介於系統111情況特殊，給予三分鍾解綁倒計時】

　　【進入倒計時：1，2……】

　　程亦銘坐在位子上的動作頓了下。

　　明錦敏銳地扭頭：“怎麽了？”

　　程亦銘搖頭，沒說話。

　　下一秒，一隻只有手掌大的粉色玩偶兔子出現在他手邊。

　　明錦目光下移：“這是什麽？”

　　程亦銘：“你看得到？”

　　明錦茫然一瞬，點頭：“當然。”

　　不等程亦銘緊張，三夭便出聲安撫道：「不用擔心，只有你們能看到我，聽見我的聲音。」

　　程亦銘：“為什麽？”

　　他聲音很低，旁邊的人並沒有起疑。

　　看他們湊在一起，還以為是他們在說悄悄話，紛紛感慨：年輕人感情真好。

　　三夭沒有回答，只是順：「任務完成，我要走了，接下來的日子，要一路順風啊。」

　　程亦銘抿了抿唇：“等一下——系統說你情況特殊是什麽意思？還有，自救進度為什麽卡了那麽久，突然就滿了？”

　　「第一個問題，」三夭說，「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在明家老宅裡的一個玩具嗎？」

　　「是老先生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也是唯一一次你收到禮物。」

　　程亦銘還沒想起來，旁邊的明錦忽然小聲道：“你是那隻玩偶兔？”

　　程亦銘回神，仔細打量了一番手裡的兔子，忽然覺得確實有那麽一點相似。

　　「是的，」三夭的兔子腦袋很輕地點了點頭，「你的孤獨感染了我，那時候你最喜歡對玩偶自說自話，導致我後來擁有了自我意識。」

　　「我很好奇，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孤獨的人呢？」

　　「你後來離開了老宅，而我因為某些意外，脫離了玩偶本身，成為了主系統的代行者。」

　　「我暗中觀察了你很久，很多年以後，在你已經退居幕後、專心做生意的時候，我仍然會在你身上窺見濃厚的，孤獨的氣息。」

　　周圍人來人往，只有他始終形單影隻。

　　「那是我開始想，如果讓你遇見另一個自己，會不會有所改變？」

　　「加上當時主系統發布給我的任務就是修正這個世界劇情，於是我找到了你。」

　　「很慶幸你同意了我的請求，也很慶幸能遇見你們。」

　　三夭緩緩道，「我在你們這裡學到了很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人類，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

　　信息量太大，程亦銘緩了一下，抓住了明錦的胳膊。

　　所以，他們的相遇，其實是必然？

　　感情這兔子還是他的紅娘啊。

　　系統已經解綁，三夭聽不見他的心聲，還在自顧自地說：

　　「至於第二個問題，那當然是因為，你有兩個自己啊。」

　　它理所當然道，「你的黑化值也是黑化值——所以自救進度，需要你們兩個人的黑化值同時清零才行。」

　　這一瞬間，程亦銘豁然開朗。

　　以往種種疑慮，都在此時有了答案。

　　他曾經問過三夭，為什麽是我呢？

　　為什麽是程亦銘呢？

　　為什麽是我要為另一個自己掃清一切，但沒有人能替他來掃清一切呢？

　　那個當初在三夭那裡無疾而終的問題，在此時此刻，時隔多年，跨越兩條時間線，終於在他心中有了答案。

　　因為是我。

　　因為我即我。

　　他拯救了明錦，明錦因此又拯救了他。

　　……這才是真正的，自我救贖。

　　他看了一眼旁邊仍然有些一頭霧水、卻很乖巧地閉口不言的明錦，提了下唇角。

　　「還有其他問題嗎？」

　　程亦銘搖了搖頭。

　　三夭於是用耳朵點了點他的手心，語氣輕松道：「那我走了。」

　　「這一次，就不會再相見了。」

　　「沒什麽其他好說的，就祝你們未來一路繁華、順遂安康，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吧。」

　　「——別再那麽孤單了。」

　　程亦銘輕聲說：“謝謝。”

　　“一路順風，再見。”

　　“再見。”

　　眼睜睜看著手中的玩偶化成蝴蝶，最後變成點點星星，消散在空中。而周圍人始終目不斜視，仿佛根本看不到這一幕。

　　程亦銘輕輕歎了一口氣。

　　明錦小聲問他：“它就是你說的那個系統？”

　　程亦銘點點頭。

　　明錦握緊他的手，不說話了。

　　倒是程亦銘緩過神，半晌，戳了戳他的手臂：“想什麽呢？”

　　“我在想，你會後悔嗎？”

　　明錦似乎也覺得這個想法奇怪，卻還是克制不住，低聲道，“如果有回到上輩子的機會……”

　　“我不會回去，”程亦銘利落說完，又調侃般地歎氣，“對自己有點信心啊，明影帝。”

　　“上輩子沒什麽好的，”他淡淡道，“我不問過去，只看將來。”

　　明錦笑了笑，像是得了他的親口信，終於松了一口氣。

　　左右看了一眼，趁著沒人注意，沒忍住貼上來和程亦銘接了個吻。

　　攝像頭什麽時候對準他們的，他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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