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
嚴斯銘說光線很好,想給他拍照。
程松寧只是略想了一想,就答應了。
一人掌鏡,一人亮相。
熟悉的感覺讓鏡頭裡、鏡頭外的人都心神一震。
“這片子還要拍多久呢?”追隨著對方的背影,嚴斯銘貌似隨意地問出口:“今年你還會回去過年嗎?”
程松寧拉了拉帽簷,呼出一口白霧:“不知道。”
家和親人對他而言是精神支柱的一部分,但他並不是特別依賴家庭的孩子,尤其是在藏區的草原,這裡有些和內蒙相似的特質,某種程度上說也算一種慰藉。
但有一點無法否認:藏區的氛圍的確會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很玄妙,解釋不清楚。
非要說的話,這其中有角色影響的原因。
是角色的存在影響到了程松寧自己的心境。
越往後演,他的態度也隨之轉變:從前嚴斯銘來了,有些煩人,勸他走;嚴斯銘學乖了,聊天打電話沒那麽討人厭了,可以搭理幾下。非要說懶得應付的話,程松寧其實是可以全部置之不理的,但他逐漸也在反思,或許自己命裡和對方就還有這一層糾葛,也許這些恩怨都消耗完了,彼此的羈絆才會徹底消失呢?
直到地震了,嚴斯銘又來了……
關系是程松寧喊停的,可聯系卻是嚴斯銘一手連上的。
程松寧有時候也想問問他累不累。
一直得不到回應的感情,追求起來有意思嗎?
可他一回過頭,就對上對方時刻追隨著自己的目光,就像從前嚴斯銘總能讀出程松寧的心思,他似乎又重新練回了這項技能:“你不想說話,不說也可以。”
演員為了角色醞釀好狀態,戲外保持什麽樣都能理解。
何況嚴斯銘自己就是導演,他就算很想很想重談感情,也再三忍耐住了對程松寧剖白的衝動:人還在理他就好。
*
藏區這次5.5級地震看著有些動靜,實則沒有傷亡損失。
嚴斯銘隻留了半天,當天下午就離開了。
而《無問天路》劇組在結結實實休息了三天整後,正常復工了。其實也不算趕進度,就是像之前那樣正常地拍,但迎來了全片最高潮的幾場大戲:對峙,坐地誦經對應打滾痛罵;坦白,徐志平跪地哭求超度,試圖用一個真相換一個真相,彼此坦誠。可卓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自己的俗家身份,他根本拿這個出家人沒辦法……
最後,是一場天葬。
管辛培對劇本沒問題,但他還有邏輯上的疑問:
“我仔細想想,卓英這麽些年念經拜佛行醫積德,也沒做什麽特別壞的事情啊,就算有罪孽,小孩子看清真相記仇的罪孽也能叫罪孽嗎?為什麽徐志平得知真相後會恨他?他不應該對卓英感到愧疚?畢竟人家都沒使勁兒去報仇呢。”
楊青山還沒開口解釋,程松寧先回答他:“神佛信仰應該是和任何人都無冤無仇、沒有立場的。普通信徒眼裡的僧人就是神佛的化身,是人間的使者,傾聽了普通人的祈願和罪惡,負責消除罪業,接引極樂,他們平等地對待每一個信徒。”
“可一旦表露了喜惡,公開了恩怨,性質就變了。”
“徐志平寄希望於神佛,希望避開因果報應、免於劫難,可如今佛知道他的罪業,清楚他的偽善和算計,那自然沒法兒再‘救’他。”
說到這裡,程松寧頓了頓:“卓英也不能算完全沒報復吧。”
楊青山問他:“那你覺得卓英什麽行為算報復?”
“徐志平這個病,不是沒得治的。但卓英天天念經念的那些、講的那些,是有在刻意給徐志平做暗示,讓他覺得他自己逃脫不了、一定會遭報應。再加上卓英身份曝光,兩個人坦白局玩得太狠了,徐志平最後心態完全崩潰了。”
但管老師覺得這個結局挺爽的:“這不挺好嗎?讓徐志平最後還把病治好才是最特麽離譜的好吧,這叫什麽?這叫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主演不支持改什麽和諧版,該怎麽拍就怎麽拍。
楊青山做導演的索性也不掙扎了!
大不了拍完了剪完了再去想辦法過審……
另一邊,落地在S市的嚴斯銘讓狗仔蹲了個正著:“嚴導打哪兒來啊?哥們擱這抓小情侶約會呢,您短短幾個月三進三出藏區,是實地勘景去了嗎?”
嚴斯銘在停車場裡被堵了倒也不生氣。
他還煞有其事地搖下車窗問八醬:“你在蹲誰啊?”
“苗妙啊,她不是有新情況了嗎?”
嚴斯銘挑眉:“是嗎?挺好的。”
八醬嘿嘿一笑:“好,我一定會把這句話加進去的。”
嚴斯銘朝他擺手,車子一路駛出。
回頭,著名狗仔八醬就發新動態了:蹲小情侶沒蹲到,但蹲到了剛從西藏回來的嚴導,嚴導對八醬的工作表示了友好的慰問,同時對小情侶的感情給予了溫和的祝福‘挺好的’。還附贈了一截模模糊糊、滿是顆粒感的低畫質實拍。
網友們紛紛笑八醬不要臉——
“什麽友好的慰問啊?人家只是確認你要不要收律師函。”
“有沒有人解密,這對小情侶到底是誰啊,嚴導也認識。”
“八醬,是西藏太遠不好追嗎?這都三進三出了#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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