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犯罪與刑罰哲學》,孟遠岑其實並不感興趣,但這本書是他目前為止僅存的和沈潯唯一聯系。
原本他們之前還存在一張未發送的彩虹的照片,但是現在它已經成為聊天記錄的一部分,運氣差一點,甚至暫時會成為聊天記錄的全部,至少已經不能成為下一次孟遠岑主動找沈潯的理由。
孟遠岑先是走馬觀花般,用“量子速讀法”翻完整本書。
嗯,這回書裡倒是沒有夾什麽泛黃的活頁紙寫下的日記了。
瞥一眼手機,還是沒有動靜,雖然心知肚明,動靜是用耳朵聽的。
隻好去讀書了,孟遠岑也喜歡讀書,只要讀進去就還是有點意思的,思想沉浸在其中,思維在跟隨作者的導向走,看待事物就有了煥然一新的角度。
可惜沒能做到百分百專注,孟遠岑時不時分神,思緒在某一個松懈的瞬間飄到手機上,意識到之後,再猛地轉回書籍,強硬地逼迫自己看進枯燥的白紙黑字。
一定是書的問題,這本書還真不是那麽的有趣。
想起沈潯也說——
“這書讀起來還挺抽象的,你慢慢看吧,不著急。”
本以為這種和自己專業對口的書籍讀起來不得是一目十行,沒想到慢慢啃完四分之一,孟遠岑覺得自己大腦真的轉不動了,懸在牆壁上的掛鍾的時針指向十,也到了日常該睡覺的點。
離開書房,準備去洗漱之前,孟遠岑還是隨手把手機帶上了。
手機從一而終保持安靜,反倒是電動牙刷摧枯拉朽在掌心振個不停,振動從指尖傳到胸口,心跳聲都被攪亂了,無端生出片刻的滯塞。
洗漱完畢,靠在臥室床上,睡覺前最後看一眼微信,聊天框大片的空白,像是虛無的荒謬刺入視線,提醒他和沈潯才認識僅僅不過半天。
孟遠岑把手機放回床頭櫃,關燈睡覺。
其實對方在九點之前沒有回復,孟遠岑就能預感到,後面大概率也不會有回音了。
書是沈潯主動借出去的,如果是孟遠岑提出的借書,那可能還存在對方礙於禮貌不好拒絕而心口不一的可能性,照片也是沈潯主動要的,孟遠岑以為沈潯再怎麽不想和自己聊天,至少也會收到來自對方的一句謝謝。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可能是忙吧。
第十章 “現場勘查。”
時間倒回到五個小時前。
周六晚上,五點。
才送走孟遠岑不久,沈潯懶得自己做晚餐,打算點外賣,他有選擇糾結症,去公眾號裡領了不少優惠券,反覆對比價格,二十分鍾後,終於成功下單。
現在只需要等外賣送到,沈潯暫時閑下來,鬼使神差般,他翻開了夾在《法醫學彩色圖譜》裡的日記。
幾分鍾後,他面色複雜地合上了,露出了即便屍檢時也不會出現的、一言難盡的、有些扭曲的表情。
沈潯將書插回到書架上,像是扔掉一個燙手山芋,轉身就走。
記憶卻被活頁紙上那句“我未來要成為法醫,我會永遠守護正義,有人會不理解我,但是沒關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反覆霸凌。
幾十秒後,沈潯折回書架前,他從書裡抽出這兩張活頁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
扔完之後舒坦不少。
可惜沒舒坦多久,沈潯又意識到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他借給孟遠岑的書裡,不會還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絞盡腦汁回憶,終於記起《犯罪與刑罰哲學》是自己大學買的書,他不會在大學還寫這麽中二的東西,這才長舒一口氣。
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沈潯還以為是外賣,拿起來一看,屏幕上“劉隊”兩個字亮到刺眼。
好了,百分之一百零一是喊自己加班的。
盡管這周末沈潯不用值班,也不用備勤,但是類似眼前的情況已經是屢見不鮮,見怪不怪,他抄起鑰匙,帶上證件,去下樓叫了一輛出租,事態緊急,容不得他慢吞吞擠地鐵或者騎電驢。
到了分局,同事說值班的小阮法醫早就已經去了現場。
迎面碰上負責痕跡的薑琢,沈潯打了個招呼,兩人一起跟上刑偵大隊的警車。
路上,劉隊揉著太陽穴,“現勘說無法排除他殺的可能,咱們怕是要與邪惡勢力鬥爭到深夜甚至凌晨。”
沈潯雙手環抱勘查箱,無聲地看向窗外,警笛長鳴,有圍觀的路人朝警車的方向指指點點。
他沒有說話,安靜養神。
薑琢在局裡摸爬滾打好幾年,比沈潯待的時間還要久,經歷太多,遇到這種場面已經心態平穩,甚至還有心情和沈潯搭話,“小阮這運氣不行啊,才來半年,值班兩次遇見命案,還是佛經抄少了。”
沈潯聞言,扭過頭看薑琢,靜默幾秒後也頗為信服地頷首,“我之前就讓他平常多聽一聽大悲咒。”
坐在沈潯一旁朱刑警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忍不住附和,“今晚值班看到小阮吃了芒果,早知道提醒他一句好了。”
說完歎了一口氣。
聽的沈潯薑琢對視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劉隊本來一臉肅穆,略帶愁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耳朵卻多少帶著聽了些動靜,有些哭笑不得,“不要封建迷信,我們是人民的警察,要相信科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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