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小情侶在路上走著,一陣風吹過,女生縮了縮脖子,男生脫下外套披她身上,兩個人相視一笑。
何澤遠:“……”
何澤遠眼睛好像都亮了一瞬。
他悄悄側眼看了眼身邊的人。
葉含叼著根吸管還在喝牛奶,風吹過,帽簷下的發絲微動。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動了下,何澤遠清了清嗓子,試探著轉頭問:
“你冷嗎?”
葉含略微抬起帽簷,鏡片後的眼睛對上他的視線,說:
“不冷。”
他從不說謊,說不冷就是真不冷。
他客觀誇讚自己身上外套很保暖。
中老年大眾款,中年老年人穿了都說好。
在何澤遠開口之前,他反問:“你冷嗎?”
他說著,一邊拉開拉鏈。
何澤遠看了眼他外套裡面單薄的一件底衫,連忙止住他的動作:“不用,我不冷!”
這個人真的實誠得過分。
葉含於是又把拉鏈拉了回去。
江裡的水慢慢流動著,倒映在上邊的光跟著流動起來,閃動一下又消失。
時間好像都慢了下來。
“你還記得嗎,之前的照片就是在這裡拍的。”
何澤遠支在欄杆邊,伸手指向幾米開外的地方,聲音從口罩裡傳出,有些悶,但仍然沉穩好聽。
葉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他記得。
他的記性一向不錯,不論是否出於本願,所有的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都記得。
橋邊的燈大概已經換過一次,很久之前還是泛白的燈光,現在已經變成了偏黃的顏色,護欄也翻新了一遍。
何澤遠趴在護欄上,吹著從江面上過來的風,眼睛微眯。
這條路處在高中放學路上,晚自習下課後學生扎堆走,偶爾會稍微繞道來這裡放松一下。
照片就是繞道過來的時候拍的。
嚴格來說,照片拍的不是他們兩個,而是葉含。
當時班上人氣最高的就是葉含,長得好,成績也好,話少靠得住,就是不怎麽愛笑,高中三年硬生生沒看他笑過一次。
就是這天晚上,他講了個冷笑話,其他人都沉默,就葉含破天荒地笑了。
笑得很淺,但確實是三年來他們第一次看到他笑。
有人隨身帶著設備,瞬間就拍了下來。
拍下來的照片幾經傳播,加上原件丟失,這才造成了之前的局面。
何澤遠還在看著不遠處光下的地方,葉含已經收回了視線。
這一條走過好幾年的路像是絲毫激不起他大腦中的感性部分,他就站在這,等著何澤遠回神,之後繼續完成散步的任務。
一側的燈光把人影拉長,何澤遠重新站直了身體。
葉含站在不遠處看他。
何澤遠笑了下:“要是我們還在一起就好了。”
葉含說:“我們已經離婚了。”
江邊的風轉大。
何澤遠仗著身高優勢壓下葉含頭上的帽子,笑說:
“我知道。”
他聲音帶笑,帽簷遮住了視線,葉含看不清他的表情。
走了一圈下來,時間不算早,兩個人一起回家。
在上樓的電梯上,何澤遠低頭問葉含明天有沒有什麽打算。
明天是周天,如果有項目就是待在實驗室,沒有任務的時候葉含一貫都是待家裡看書。
他明天計劃的是待家裡看書。
電梯到達樓層,何澤遠叫住了他。
離家門就幾步遠,葉含站在樓道裡,聽著對方給他普及了近十分鍾的運動對於健康的重要性和晨跑的各種好處。
簡單來說就是極力勸他上午一起出去晨跑。
葉含覺得何澤遠的台詞功底一定很好。
畢竟很少人能夠做到高強度持續輸出十分鍾不打結無重複,說完看起來還顯得遊刃有余,大有一副不同意就繼續輸出的樣子。
何澤遠最後終於靠自己口才在葉含的上午計劃裡擠出一個晨跑時間。
第二天一早,何澤遠帶著早餐,準時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大門打開,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還穿著睡衣的葉含。
對方大概剛起沒多久,頭髮還亂著,睡眼惺忪,應該是剛洗完臉,臉上還帶著水痕。
像是從雲端落到了地面,滿滿的生活氣衝淡了那份不可忽視的距離感。
說了聲“早上好”,何澤遠提著早餐進屋。
葉含回房間換了身衣服。
他換的衣服完全不出何澤遠所料。
全年齡段通用運動服,多適用於中老年群體。
他換衣服的時間還有些久,何澤遠合理懷疑對方很久沒有穿過這身衣服,時間大部分都花在了找衣服上。
葉含的確找了一段時間,最終在衣櫃最深處找到了這身衣服。
吃了早飯,在出發前一刻,何澤遠看著葉含,左看右看,最終開口問:
“遠陽給的那倆夾子呢?頭髮長了跑起來流了汗捂著熱。”
葉含轉身去書房,在抽屜裡找出兩夾子。
他從來沒有自己用過夾子,動作生疏,最後是何澤遠在一邊接過倆小東西幫他夾頭上。
夾子夾好之後何澤遠就退一步,若無其事移開眼。
直到葉含移開視線去廚房喝水,他這才趁機不太自在摸摸鼻子,站到了窗邊,試圖冷卻一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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