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樓酒吧,江岌徑直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與樓梯之間沒設門,江岌走進去,破舊的台球廳一片昏暗,空空蕩蕩,只有盡頭他的房間是亮著燈的。昏黃的燈光在門前潑了一地。
江岌的眼角莫名抽了一下,直覺有些不太對勁。
渾身的肌肉下意識繃緊了,江岌走到房間門口,看見了正在他屋裡溜達的三個男人,以及蜷縮著縮在牆角的江北。
聽到腳步聲,三個男人都停下來看向江岌,其中一個男人開口道:“喲,回來了。”
江岌的神色不見異常,拿下肩上的吉他,將它靠在牆邊立著,站直了看著他們:“有事?”
說話的男人朝江岌走過來,江岌一米八七,那男人比他還要高出幾公分,渾身上下的肌肉虯結分明,走路的時候帶著地板都在震顫。
男人走過來,擋住了江岌面前的光,伸出一隻手揪住了江岌的一邊衣領,另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打著江岌的一邊臉:“有事?你他媽還問我有事沒事?裝傻是吧,跑路是吧?以為跑到這兒老子這就找不著你了是吧?這趟找你我也費了不少功夫,要拿不出點東西,你可要倒大霉咯。”
江岌不動,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任他那雙粗糙的髒手一下一下、越來越重地拍在自己臉上。
“聽說在這兒賣唱?這麽久不見,應該賺了不少吧?”
“這破屋子倒是看不出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靠窗的男人一把將書桌上的書全部掃到地上,腳底踩上去,罵道,“一堆廢紙,你他媽還兼職收破爛?”
屋裡空空蕩蕩,除了書桌便是一張床,男人亂翻了一通後,走過來拿起了立在牆邊的那把吉他:“這破吉他沒準還能值倆錢,不過也太他媽破了吧,還能彈出聲來?”
說罷他便用那肮髒醜陋的手指在弦上胡亂撥了幾下,剛要說什麽,江岌皺起了眉:“別碰我的吉他。”
“喲,還挺寶貝的?”男人看了一眼江岌,來勁了,拎起吉他剛要往牆上砸,江岌一抬手,“啪”的打開了那隻揪住自己衣領的手,徑直朝那男人走過去,他抬手奪過吉他,一腳踹在那人膝蓋上,隨之捏起拳頭,將那男人重重貫在牆上。
見狀,剛剛還揪著江岌衣領的男人撲過去,從他身後將他用力製住,他人高馬大,噸位比得上兩個江岌,江岌立時被鉗製得動彈不得。另一個男人這時走過來,一抬腿重重頂在江岌腹部:“你他媽還敢動手?還沒被打服是吧?”
那人頂了一下還不過癮,又頂了第二下、第三下……腹部傳來的劇痛讓江岌本能地躬起了身。
另一個被江岌貫在牆上的人也站了起來,抄起吉他朝江岌的頭砸過去。
一直縮蹲在牆角的江北捏緊了不知從哪摸來的扳手,趁幾個人都沒注意她的時候,她悄悄站了起來,揮起扳手從側面重重敲在那個正毆打江岌的男人手肘上。
男人立時吃痛,“啊”的慘叫出聲,轉過身一抬腳,將江北踹出老遠。
江北的後背重重撞到門框上,疼得站不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那男人一邊抄起旁邊的凳子朝她走過來,嘴裡咒罵道:“媽的哪來的小野種……”
*
漏進車裡的光線忽明忽暗,秦青卓閉著眼睛卻一直沒睡著,不知過了多久,前座的司機出聲了:“秦先生,到了。”
“嗯?”秦青卓睜開眼,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後拿了一個黑色口罩戴上,推開車門,“你在這兒等著,我下去看看。”
坐在街邊的人都在聊天、喝酒、物色今晚的獵物, “紅麓酒吧”四個字被清晰地投在地面上,腳底踩上那幾個字的同時,秦青卓抬頭看了一眼那陳舊的門頭,然後他抬腿走上台階,推開了酒吧的門。
裹著極強韻律的聲浪撲面而來,秦青卓下意識因為不適感而皺了皺眉,他朝唱台看過去,此刻江岌卻並不在那裡。
服務生走過來,察言觀色地問道:“先生,您找人?”
音樂聲太大,秦青卓不得已抬高了音量:“江岌在嗎?”
服務生抬手指了指樓上。
秦青卓道了謝,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二樓光線晦暗,窗外黯淡的燈光投進來,幾張台球桌被拉長的影子映在斑駁的牆面上。
一隻腳邁進門的瞬間,秦青卓聽到最裡面那亮著燈的屋子裡傳來一些響動,像是有人在打架,但樓下音樂聲太大,讓人聽不明晰。
他朝裡屋走過去,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你他媽還敢動手?還沒被打服是吧?”
——不是江岌的聲音。
秦青卓加快腳步,走到門口,一推門,看到的便是男人掄著板凳朝靠著門框的小女孩走來的一幕。
門開了,裡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見此情形,秦青卓也是微微一怔。
見有人過來,拎著凳子的男人頓住了腳步,上下打量這個戴口罩的人,然後他拿著凳子指著秦青卓:“你誰啊?趕緊滾!”
秦青卓上前一步,將小女孩護在自己身後,看向那人,語氣鎮定:“不管我是誰,對著一個孩子下這麽重的手,總歸是不應該的吧?”
“少他媽多管閑事,應不應該是你說了算的?”男人不耐煩地扭頭看向江岌,“這人是誰?趕緊讓他滾。”
江岌仍被身後的男人牢牢鉗製著,額角的血順著臉側淌下來,聞言掀起眼皮,冷淡地朝秦青卓看了一眼,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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