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英沒說話,余風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氣。
陳姨見狀把余風拉了出去,到門外才小聲說:“跟人吵架弄的。”
余風皺了皺眉:“陳姨,她跟誰吵架了?”
“你媽剛剛跟我、還有小區幾個老姊妹打麻將,有個人老輸,輸急眼了嘴裡一直嘰裡咕嚕的,你也知道你媽那個脾氣,她就嗆了人家一句。不過這事也不能都賴你媽,那人確實是煩,我聽得都一肚子火,叨叨起來沒個完,你媽又喝了點酒……”
陳姨繼續說:“她嗆人家人家不得跟她急嘛,指著鼻子就說你媽脾氣壞,不招人待見,所以老公也跑了,兒子也老不出現。”
余風皺著眉,陳姨看了看他,說:“你媽倒也沒怎麽,就是那張嘴頂十張嘴,要麽不說話,要說句句把人往死裡氣。然後就鬧起來了唄,鬧得把你媽撞櫃子上,櫃子頂上的東西掉下來砸她身上了,得虧她用手擋了一下,不然砸的就是腦袋了!”
“報警沒有?”余風問。
“報了,警察剛才來過了,已經走了。”
“這麽快就走了?”
“你媽沒追究對方的責任,簽了調解書賠了醫藥費這事兒就完了!完了人警察不就走了麽!”陳姨歎了口氣,“都一個小區的,你媽肯定也不想把事鬧得那麽難看。我讓你媽給你打電話她不肯,還叮囑我不要找你過來,我偷拿了她的手機才給你打的電話,我心想這事兒哪能瞞著你啊。”
陳姨是他們的老鄰居了,余風和他媽關系不好的事她一直都知道。她也知道余風很少來看他媽這事兒怪不著余風,是王敏英不待見這個兒子。余風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他這個兒子已經當得夠稱職了。
余風走進病房問醫生:“大夫,我媽的傷怎麽樣?”
“沒啥大事兒,傷筋動骨一百天,回家好好養著吧,每周過來檢查一次,不要做劇烈運動,時候到了就能拆板子了。”
余風把他媽和陳姨送回了家,陳姨就住在對門,關門前叮囑道:“好好養傷,別喝酒了!”
“晚飯吃了嗎?”進屋後,余風問他媽。
“吃了。”
“胳膊疼不疼?”
“你回吧。”王敏英說著往臥室走,輕輕帶上門。
余風去廚房泡了一杯蜂蜜水,他敲了一下臥室的門,王敏英把門打開,眉頭輕皺:“不是讓你早點回嗎。”
“蜂蜜水喝了,解解酒。”
“我又沒喝多少。”
余風走進屋裡,把蜂蜜水放床頭櫃上:“已經泡了,喝不喝隨你。晚上睡覺當心點,別壓著胳膊。”
王敏英手傷了日常活動肯定不方便,余風一個大男人留在這照顧她的日常起居也不太合適,做飯燒菜倒是沒問題,洗澡換衣服什麽就不太行了。
“今天我先在這留一晚,明天給你找個護工。”
王敏英說:“不用你留,你早點回去吧。”
這是他媽經常會說的話。
“你走吧。”
“回吧。”
“用不著過來。”
……
通常他媽說這些話的時候,余風都走得很乾脆,這次也一樣。堅持留下來對他而言沒意義,對他媽來說也是,如果同處一室必定會讓對方感到不自在,那不如避開彼此。
余風一年到頭來不了幾次,生日、節日、過年……每次來就像走程序一樣,他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在他媽身邊多待一會兒,但每次還沒等他想出答案,他就會看到她媽走進臥室的背影,聽到那句習以為常的“回去吧”。
余風臨走前去樓下超市買了點水果和補品,他是給陳姨買的,他媽傷了手,陳姨在醫院跑前跑後的,幫了不少忙,這人情得還。
陳姨一看他拎著一堆東西過來,趕忙擺手:“趕緊拿走趕緊拿走!你這孩子有病,跟我還這麽客氣,你媽斷了手難道我還把她扔那不管啦?”
余風笑了笑:“沒跟您客氣,就當我孝敬您的,也好久沒過來看您了。”
陳姨笑了:“回回你來看你媽都給我帶東西,我被你孝敬得都找不著北了。”
“拿著吧。”余風把東西遞過去,“買都買了,這些我又吃不上,我年輕著呢,補品用不著。”
陳姨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這臭小子,說陳姨老呢?”
余風笑著沒說話。
陳姨還是不想要那些東西:“拿去給你媽吃,她正好需要補補。”
“這是給您買的,再說您應該也知道的,她不吃我送的東西。”
陳姨接過余風手裡的水果和補品,歎了口氣:“你啊,別想太多,樂樂呵呵的,啊。”
余風嗯了一聲:“我先走了。”
“你今兒不留這?”
“不留了。”余風說,“我待會找個護工。”
陳淑琴猜到八成是余風他媽不讓他留下來的。
“這麽晚了上哪兒找護工去啊,你別瞎忙了,今天晚上我去你家陪你媽,有什麽情況我給你打電話。”陳淑琴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你說都這麽久了,我還沒你個電話!趕緊,給陳姨報一下。”
余風笑著把手機號報給她:“那麻煩您了,下回來給您帶燕窩。”
“哎喲臭小子會來事兒的。”
陳姨是個熱心腸的人,直來直往好相處,余風跟她說話總是很自在,從小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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