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叔不說話,我就自己倒數了。”對面,男生站在月華下,乾淨的白襯衫被微風不時撩起,眸色撩人,對視的時候,還需要微微仰起頭。
顧承忽然有些恍惚,以前任他揉捏的小孩兒,什麽時候,已經長這麽高了……
忽然,思緒被打斷。
顧承呼吸一滯,指尖被謝祈年輕盈觸上,像是過電一般,沿著指節,緩緩向上,似乎……想達到十指交扣的目的。
顧承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從來沒想過,牽手這件事能被細化到這種程度。
青年微涼的指尖輕滑過他的手指,所過之處,像是點了火,讓他不自覺往後勾了一下手,隻一下,卻把謝祈年的手指包裹的更緊了……
酥磁的笑聲自頭頂響起,極具蠱惑力:“顧叔叔勾我~”
顧承一慌,又連忙松開手,自己的指尖又不小心落進了謝祈年掌心。
“又撞過來了。”
心跳頻率被打亂,顧承微微分開唇,正努力凝神,忽然,整隻手被謝祈年握住,從指尖到指縫,漸漸的掌心相對,十指交扣。
就這樣面對著面,咫尺的距離,靜靜立在月光下。
呼吸太亂了,有些透不過氣,顧承抬起頭,剛想緩一下,就猝不及防的,對上了謝祈年的眼睛,謝祈年的唇。
微風吹不散的耳尖緋色,似乎……急需一個吻來徹底打破。
終於,謝祈年緩緩低下了頭——
“無盡泥濘的道路上,我選擇忠於信仰——”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原本的曖昧瞬間被打破,帶動兩顆心幾乎同時同頻率的加了速。
謝祈年笑了一下,終究還是退開一步,抬手提醒:“顧叔叔,電話。”
顧承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的時候,下意識舔了舔唇,有些幹了。
來電顯示上,又是個討厭的名字:畜牲3號。
不過算算時間,他的心情又好了些許,接下電話,往前走了兩步才開口:“顧弋,想到哪兒錯了?”
對面一聲不吭,直接開了視頻。
醫院裡,男人身上的疹子已經脫落,不過眼圈青黑,需要用手深深按住氧氣罩才能勉強殘喘。
整個人瘦了好幾圈,面色發黃唇色發白,像是鬼,面目猙獰:“顧承,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我自己覺得,好像撐不過今晚了……”
顧承恍然:“所以,特意留個遺像給我嗎?”
“……”
顧承:“你看看,我們都是一家人,這麽客氣做什麽?”
“咳咳咳!”兩句話結束,立刻把顧弋氣的咳嗽起來,胸腔震蕩,氧氣罩被甩在了一邊。
男人瞳孔一縮,慌忙轉過身,幾次伸手想拿,卻都因為脫水脫力,以失敗告終。
氧氣罩一丟,顧弋就更加呼吸不暢,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整個人都臉都憋成了暗紅色,像是下一秒,就能吐出血來。
“顧承,顧!承!!!”他靠在褶皺的病床上,扭曲的大喊著:“我剛才,特意把爸媽都支出去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顧承:“跟我說悄悄話?”
“哈哈哈哈哈!還真是呢~”忽然,顧弋的臉貼上屏幕,發瘋似的開口:“我……我就是想告訴你,等我死了,我會日日趴在你床頭索命!讓你的一切生意都做不成!你會……你會窮困潦倒,身首異處,你不得好死!”
最後幾個字,顧弋拔高了聲音,吼的嗓子發乾,像是下一秒就能化作厲鬼,從屏幕裡爬出來。
他感到呼吸不暢,渾身都在痙攣,整個人難受的蜷縮成了一個蝦子,死死盯著屏幕外的顧承。
可,就在窒息的幾秒後,顧弋又奇跡般地恢復了呼吸。
嘴唇顫抖,一身冷汗浸透了病號服,像是死了一遭,又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讓他也一時愣住,懷疑起了自己究竟是生,還是死。
顧承等的就是現在。
男人像是看夠了戲,輕笑出聲,無框眼鏡被屏幕映出幾分藍光,讓他看起來,越發像個運籌帷幄的死神。
“騙你的。”顧承說:“那藥就是讓你過敏,窒息,嚇唬你,折磨你的,畢竟你還欠我很多東西呢,我得慢慢折磨,一樣,一樣的討回來才是。”
都是……騙他的?
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顧弋一下子傻在了原地,渾身冰涼,手腳盜汗,整張臉看不見一絲血色。
他沒死,他要嚇死了,他被顧承耍了,這麽多天,顧承就像耍猴似的一直在看他笑話!
“所以,晚安,下次有空再逗你。”
話落,顧承便和善的關了視頻,任由顧弋被無盡的尷尬和羞憤淹沒,又哭又笑,最後,甚至狠狠扇起了自己巴掌。
啪啪聲響,可把病房外的顧長德和秦凝嫣心疼壞了,立刻衝進病房,掉著眼淚看兒子。
不過,這些都不在顧承的關心范圍內了。
收好手機,男人習慣性的推了下眼鏡,再對上謝祈年的時候,嘴唇又發起了乾,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還……散步嗎?”
見對方點了下頭,顧承才松下一口氣,如釋重負的往前走。
沒走幾步,忽然,“嘶——”
謝祈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他回頭,正見高大的男生蹲了下來,一隻手輕揉著左腳腳踝,像是崴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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