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之後,李耀陽大概了解了父親和對方的交情。對方父女倆分別叫做方哲和方琳玲,方哲給了李文良很多的幫助,可以說李文良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方哲的一份功勞。後來兩位父親借口有工作的事要談,便丟下了兩個做孩子的人給跑掉了。
方琳玲似乎對這種場合已經習以為常,她只是笑了笑,便想把一直拿在手中的那杯雞尾酒往嘴裡送。一直保持沉默的李耀陽這回並沒有繼續沉默下去,他伸手擋住了方琳玲的手阻止她飲酒,這個動作可以說是非常失禮的。但方琳玲沒有驚呼,她繼承了來自父親的沉穩,微笑著對李耀陽說道:“請問可以松開我的手麽?”
李耀陽挪開了擋酒的手:“如果你想要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健康的話,這種高濃度的雞尾酒最好還是不要喝。”
從進入這個會場大廳的時候,李耀陽就聽到了一個很呱噪的聲音不停地對他說著話,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正是方琳玲。在他注視著方琳玲的時候,一些情報跳躍著浮現在腦海中,方琳玲並不是第一次懷孕,她曾經打過五次胎,這是她懷的第六胎兼第七個孩子。方琳玲懷孕六次,這七個孩子都屬於同一個男人,從這件事就能夠大約猜想出她的感情經歷有多曲折了。如果這次方琳玲的孩子不能健康出生的話,她以後將再也無法擁有孩子。
嘴裡說著自己是婦產科醫生,可是李耀陽心中認定自己是怪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幾天沒有直接接觸到孕婦,他的能力又見增長,普通的婦產科醫生可不會像他這樣,能把別人的隱私挖掘得一點不剩。
聽到李耀陽的忠告,方琳玲淡定的笑容不見了,她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把雞尾酒往就近的桌上一放,也不管李耀陽的意見,直接挽著他的胳膊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會場大廳。兩人站在偏僻五人的走廊上,方琳玲雙手叉腰狠狠瞪著李耀陽。李耀陽左顧右盼了一會,這才說道:“呃,我……是婦產科醫生。剛剛只是職業習慣,如果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聽到李耀陽的解釋之後,方琳玲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沉默了一會之後,她才開口說道:“謝謝你的提醒。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我懷孕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向父親保密。”按方琳玲的說法,看來她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了。
打掉孩子的話,你以後再也沒辦法擁有孩子了。這個忠告哽在李耀陽的喉嚨裡怎麽都說不出來,知道方琳玲懷孕的理由可以用自己是婦產科醫生來蒙混過去,但是打掉孩子再也無法懷孕的忠告就沒辦法用自己是醫生的理由來說服方琳玲了。即使真的說出來,方琳玲也是不會相信的,托夢告訴方琳玲的話,恐怕也無法讓她回心轉意。李耀陽只能沉默地點點頭表示答應方琳玲的要求,即使他擁有送子觀音的力量,到底也還是救不了那個有些聒噪的孩子。
守護孕婦和嬰兒的送子觀音,也有無法守護的時候。
***
酒會結束之後,李文良並沒有對李耀陽和方琳玲雙雙離開會場的事情過問。李耀陽一回到家就開始收拾好行李,把母親的遺書鎖在抽屜裡,便拎著行李向父親辭別,並保證自己每個月都會回家兩次。李耀陽的表情太過嚴肅認真,這是一副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情的模樣,李文良也沒有出言讓他再多留兩天。於是李耀陽原本計劃五天的修複關系之旅,在第三天的時候迎來了終結。
李耀陽在老保姆的挽留之下,在家吃了晚飯並聽她嘮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之後才離開。等他回到自己一個人的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李耀陽回到家後直接往客廳走去,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扔,“姒無余,你出來。”
大約過了十幾秒的時間,一團漆黑的濃霧在客廳的上空旋轉變大,姒無余抱著一條外形看起來像羊腿的東西從濃霧中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地面上,在姒無余到達的同時,半空中的那團濃霧便消失不見了。姒無余的臉上、身上和手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液,他抱在懷裡的那條‘羊腿’比李耀陽還要高,估計重量絕對超過五百斤。
這條‘羊腿’顯然是剛剛狩獵到的,涓涓的血液還在往傷口撕裂處往外流,看到李耀陽的臉色越來越黑的,姒無余眨了眨眼,那些滑落的血液便被魔力托起漂浮在空中,像極了一顆顆圓潤飽滿的紅色糖豆。姒無余一邊啃著‘羊腿’一邊說話,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的:“喊我有什麽事?是要我安慰你麽?”
李耀陽努力地讓自己忽略姒無余那有點可怕的吃相:“我記得你在夢魘裡說過,你的知識庫非常龐大,我需要向你谘詢一些問題。”
“只要是我能回答上的問題的話,我會回答你的。”姒無余來了興趣,李耀陽現在的表情雖然還帶著濃濃的陰鬱,可是給姒無余的感覺卻和昨天完全不一樣,昨天的李耀陽還是非常迷茫的狀態,是什麽讓他在一天的時間裡變得如此堅定?姒無余抱著‘羊腿’往客廳裡的某張單人沙發上一坐,邊享受著自己持續吃了十二個小時的已經接近尾聲的晚餐,邊等待著李耀陽的問題。
李耀陽往姒無余對面一坐,深呼吸幾口氣才開始說道:“今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注意到了以前從來沒注意到的盲點。一直以來,送子觀音系統都給我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但事實上並非如此,送子觀音系統,乃至真正的送子觀音,在面對自己的守護對象時,也會有無法守護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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