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警長是個膽色過人的,在其他同事被太平間的怪物嚇得或腿軟跌到或尿褲子的時候,他已經能夠鎮定地向安歌說明情況了。“娘的!這狗.日的東西用爪子打穿我們用鋼板加固過的門了,它的手……似乎有腐蝕性。真他.娘的操.蛋!”重複罵了兩次髒話之後,鄭警長總算能找回一點冷靜來了。“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我建議還是別管那怪物會對社會造成什麽影響,盡快讓醫院的人撤離吧。”
安歌聽出鄭警長話中毫不遮掩的埋怨,但他也沒有生氣的資格。
姒無余肆意的屠殺,對社會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為了盡快掩埋突然爆發的魔災,不僅市內的所有業內人士和特別執法部門,全體動員投入戒嚴狀態,還從他市抽調了人手來幫忙。即使已經投入了龐大的人力,人手依舊不夠應對姒無余惹出來的禍。
太平間那隻昨晚就已經成熟孵化的怪物,也只能讓特別執法部門下派任務,先交由鄭警長那些對特異事件完全沒有概念的普通警察先守著。
安歌把手中的電話換到另一邊耳朵,語速極快地說道:“鄭警長,請鎮定一點,唄蛾是以腐屍為食的怪物,它們生性膽小,而且食量不大,除非食物稀缺或者受到極大的驚嚇,否則幾乎不會有攻擊性行為。唄蛾最害怕和厭惡生氣聚集的地方,只要有數量較多的人在它附近,它就不敢輕舉妄動。你們不懂對付唄蛾的方法,至少不要在氣勢上被它壓過。”
“按你的說法,只要我們一群人把守在太平間外,這鬼東西就會老老實實地呆在裡頭。那麽,它在兩個小時以前突然發狂撞門的理由,到底是什麽?”鄭警長在一線工作了十幾年,氣勢自然不小,他眼神陡然一利,與一隻透過門板破洞看向太平間外的巨大灰眸對上視線,還真從唄蛾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唄蛾從兩個小時以前開始發狂,安歌不用細想就能明白,唄蛾會違反自己的天性,突然對活人表現出攻擊性的理由,絕對就是那個不知發什麽神經突然屠戮整個城市妖怪的魔,沒跑了!
安歌已經走到負一樓,他避開鄭警長的問題,掛斷電話,穿過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來到鄭警長的身邊。他拍拍鄭警長的肩膀:“辛苦你們了,現在就交給我吧。”
唄蛾才成型不久,安歌召喚出金色巨佛掌就將其淨化了。安歌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他的電話響起鈴聲,是協會讓他去盡快去處理下一處妖物暴走的短信通知。因為姒無余的魔氣碾壓,那些生根扎地無法移動的妖怪,以及因為某些原因被困住無法離開的妖怪,不約而同地在同一時間爆發,拚命想要逃跑,讓他們這些專業人士忙得焦頭爛額。
安歌對鄭警長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毫不猶豫地把掃尾的工作交給這支警隊,徒留這群警察們一臉被佛掌的金光閃瞎、三觀碎裂表情。
安歌前腳剛離開醫院,來接他去下一處特殊事件發生點的專車後腳就到。因為妖怪非常棘手,而且與他同去的,還有另一位坐在後座的資歷深厚的女性專業人士,以安歌的資歷,需要敬稱對方一聲陳姐。
陳姐如今本是歇業時期,因為姒無余的破事,不得不冒險出山——說到其歇業的理由,安歌在陳姐身邊坐定,便輕聲對神色疲倦的陳姐問道:“陳姐,雖然按資歷我不如您,但潮妖妖氣陰冷,對你們母子影響不好,一會還是由我來負責主攻吧。”
陳姐性格要強,最看不得業內男強女弱、男人普遍瞧不起女人的現象,若是在從前,要是有人要求她讓出主位,甭管對方是長輩還是後輩,她都要爭那一口氣。可是自從懷孕之後,陳姐就變了許多,她伸手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腹部,“那是當然的,難道你還想讓我這個高齡孕婦打頭陣不成?”
母性光輝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它甚至能將陳姐分明的棱角變得柔和。
看著這樣的陳姐,安歌突然打了個激靈,他想起來了,李耀陽身上那種強烈的氣息!
安歌有一個比他小七歲的妹妹,妹妹是在送子觀音候選人的守護下出生的,那也是天.朝的業內人士首次在國內發現送子觀音的痕跡。因為妹妹的緣故,也因為當時的藍臻和陸忘川業務不熟,安歌這個非送子觀音服務對象,曾有幸近距離接觸過那個送子觀音候選人。在安歌的記憶中,那位候選人女士的面容已經模糊,可安歌一直都記得她身上柔和溫暖的氣息。
當李耀陽身上的氣息和記憶中溫暖的氣息對上號,安歌的心跳猛地加速起來,他瞥了一眼靠坐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的陳姐,靜悄悄地摸出手機,手速極快地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現送子觀音!
短信寫完,聯系人的位置卻依舊空著。安歌的電話本裡有著數量超千的聯系人,可他卻選不出該把這件事告訴誰。安歌無聲地歎了口氣,熄滅手機放回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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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陽不知道自己與安歌在醫院門口擦肩而過,那就更不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個細節而暴露送子觀音候選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會分出心思來管身份暴露之後的麻煩。現在最讓李耀陽頭痛的是,僅有三人一妖一魔,連他客廳的沙發都坐不滿,這支要逆天而行毀滅送子觀音系統的渺小的隊伍,卻連基本的統合都做不好,那還談什麽毀滅送子觀音系統?
李耀陽對姒無余去獵殺妖怪的事知其一二,卻想不到姒無余會做到極度喪心病狂的地步,所以他在為雙方正式做介紹的時候,很自然地就幫著姒無余說話,試圖解除隊伍內部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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