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保持這個位置,我馬上過來。”謝景眼珠微微發抖,牙縫正咬得非常緊。他猛然加速,衝到白夜的吉普車左側,那鐵皮幾乎要貼上他的肩膀。
車窗降下,露出了白夜的臉孔。其實白夜現在看起來挺狼狽的,早先同魏爻打鬥的時候,尖銳的石塊在他臉頰上拉了一道血痕,現在那血液都凝結在一起,糊在了眉梢直至滲進頭髮裡,讓那平素看起來冷厲的面孔憑空多了幾分桀驁和戾氣。
可是現在謝景不敢分心看他一眼,他必須緊盯著前面的路,任霄在瞄準,他們現在一秒鍾的時間也耽誤不起。
但是不用謝景說什麽,白夜頃刻間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他沒有任何遲疑,立馬打開車門,呼呼的風聲如潮水一般灌入車廂,“後面的人注意,我這邊準備棄車,注意防范!”
接著白夜就像是特效大片那般,從駕駛座猛然躍出,整個人頭髮、衣領、外套下擺當風揚起,緊接著,在與謝景擦肩而過的瞬間抓住一輛摩托後座,閃電般飛身跨上。
謝景立刻側道,躲過失去控制力即將衝向深淵的吉普車,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與迫擊炮形成的金色流星貼面擦過,向著前方的車輛風馳電掣而去。
失去控制的吉普車開始瘋狂打滑,墜向了不可知的斷崖。
白夜沒吭聲,不知道是因為強忍劇痛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從後面攬住謝景的腰身的手指還有點微微顫抖。
其實真到了這當口,想說的話反倒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白夜抬起那隻鮮血淋漓青筋暴起的手,用指腹輕輕抹去了謝景耳畔的血珠,笑了笑,“真好。”
這個時候能在一起,真好。
他這話其實有種難以言喻的悲涼,他們不知道任霄在這個密林深處有沒有安排接應的人員,他們不明白前方的道路是否一片平坦,他們沒把握追上去就能擒住任霄。所有的一切都是只是憑著內心懸於一線的信念在支撐著。
“對不起。”謝景沒由來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什麽?”
謝景不答。
“你覺得拖累我了嗎?”
“……”謝景的聲音被寒風撕扯著,輕而含混,“對不起那個時候沒有回頭看看你,但是你知道嗎?我其實特別想看看你,可是我怕我一看就走不下去了。我一直都是為了這件事,我從來不敢相信有一天能因為誰就動搖了。”
白夜笑起來,“那我魅力還挺大的。”
“是啊。”謝景似乎是輕輕地、長長地歎了口氣,盡管幾乎聽不清,“我甚至想現在就停車,然後不去管這些了,這樣就能好好和你在一起了。”
——只要他現在停下車,任由任霄駛向那遙不可及的邊境,所有一切危險都會頃刻消散,他們就能回到最安全的位置。
“往前去。”白夜看著他耳後支棱著的碎發,乾裂的嘴角一勾,溫柔道,“你懂我的意思吧?無論怎麽樣,我們都會好好在一起的。”
謝景失聲而笑,笑得嗆咳起來,斷斷續續說,“那……那現在隊長有什麽好主意呢?”
“化用一下雷珩的話。”
“什麽?”
“衝上去就是乾!”
謝景現在是發自肺腑的佩服了,揚眉逆著風朗聲道,“好。”
他瞄準時機,摩托車驟然加速,硬生生擠進了吉普車右側與山壁的空隙間,白夜一偏頭,透過車窗,正正對上了吉普車上司機戰栗的眼神,任霄在副駕駛森冷地注視著他。
就在任霄示意司機擠進去,將他們生生攆為齏粉的時刻,千鈞一發之際,只見白夜凌空躍起,撲向吉普車頂——緊接著,他把自己整個砸在吉普車頂上,“嘭!”
謝景立刻減速,保持在吉普車車尾緊緊跟著,裹著寒風大聲喊道,“隊長加油!”
白夜,“……”
這麽近的距離,迫擊炮是用不上了,除非任霄他自己也不想活了。但他肯定做不到放棄自己的生命,不然也不會一開始這麽折騰了。他果斷扔掉迫擊炮,反手拿過手/槍,二話不說,舉槍連發,一梭子彈對著車頂打了上去!
“砰砰砰——”
子彈幾乎緊咬著白夜的身體擦過,在車頂上留下一道彈痕弧線。白夜緊緊抓著車頂架不松手,半邊身體都被風給掀了起來。
他偏向吉普左側,那裡位於視線盲點,任霄要想打中他,必須從副駕駛跑到駕駛座要不然就是後座可能要好使一點。白夜數著子彈,心下一凜,身子借著狂風一翻,半空中就勢一腿橫掃朝著探出車窗半邊身子的任霄而去。
“嘭!”任霄抬手擋住,竟然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白夜沒有戀戰,他現在必須保證自己底盤夠穩,不然只要這個司機車速激勇一點,能直接把他甩飛。不過很顯然,這個司機可能真的是馬仔習性,對任霄可謂是言聽計從,居然真的只是保持著原始速度一直往前開去。
他們現在基本上就是保持著一個僵持的狀態,白夜沒辦法打到任霄,也不能把那個司機解決了,不然到時候整個人車打滑,害著的可不止任霄了,他自己可能也夠嗆。
但是很快任霄打破了這種僵持,可能是預見了白夜和謝景身上都沒有帶著武器的關系。他打開車門,整個人探出車外,冷漠地眯起眼睛盯著白夜,“找死的雜種!”
接著他整個人驟然發力躥上了車頂,拿著匕首就像白夜揮舞而去,白夜猛然一偏頭,刀尖刺在車頂,霎時在金屬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