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與我同行。
白夜指腹順著他的眉骨往下,輕輕捧住他的臉頰,“你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前行,你要記住,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謝景像是沉浸在某個灰暗的夢魘裡,思緒渙散漂浮在半空中,聞言猛地一震,驀然驚醒過來,“你說什麽?”
白夜說,“你看,當初你只是因為聽到了一點不對勁,就覺察出了那麽多的問題,如果不是你,這個案子可能還沒有解決,真正的凶手還在逍遙法外。你跟在市局工作的所有人一樣,我知道你想破這個案子,你想讓那些冤死的靈魂得以昭雪。”
“你問過我,犯了很嚴重錯誤的人,有重新變好的可能嗎?可是,是人都會犯錯的,前路不會永遠是一片平坦,也不會是天光大亮。但那些閃耀在國徽下的肩章,所承載的忠誠、英勇、執著,會在我們摸黑前行的時候,一路指引著我們,保護著我們,避免跌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謝景嘴唇動了動,但是沒說什麽。
“這東西不是與生俱來的,這不是束縛你的枷鎖,而是你面對長夜的劍戟,你不應該被他們桎梏住。”白夜好像是在刻意提醒他什麽。
他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著謝景的眉眼鼻唇,“沒有人生來就有好壞之分,你要學著去做一個好警察,這不是天生就會的,你不必強壓著自己。以後你會接觸到很多稀奇匪夷的案子,你要學會適應,然後才能逐一破解,在此之前,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要輕易擾亂了自己。”
謝景不知道,他不知道這些,沒有人告訴過他,他需要適應。他所知道的只是,他必須去做這些。所謂忠誠,是刻在骨子裡的,仿若重擔一樣壓在他的肩頭,讓他喘不過氣。
但他能明白,白夜說得對,這不是與生俱來的。只是沒人和他說過,或許是他們忘了,也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
以前的日子,就像是一個連軸轉的齒輪,並不是不知疲倦,只是已經麻木了。
所以,猝不及防聽到白夜說的這些話,其實是讓謝景覺得很不真實的。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從以前的軀殼中跳脫出來了,迷茫、無知無時無刻沒有不在他的腦海裡面打轉。
可是白夜告訴他,可以學著去做一個好警察,沒有必要強壓著自己,這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會成為束縛自己的枷鎖。
謝景視線一點點聚焦,“謝謝。”他說著,嘴唇闔動了一下,才又低聲含混道,“我知道了,謝謝隊長。”他又重複了一遍。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謝景的皮膚冷得發白,經歷了剛才的事情,眼角眉梢都帶著疲憊。白夜看向他,目光柔和,他看著謝景近在咫尺的五官眉眼,心裡微微一燙,就連指尖都微微發起熱來。
“謝景,我也要謝謝你。”白夜拉過他的指尖,輕輕放在了唇邊,“謝謝你認得我。”
謝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有點愣住了,他想把手抽回來,不過手指只是微微動了動,還是沒能拉回來。
“白夜——”謝景叫他的時候,唇角上揚了一點弧度,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我認得你啊,我當然認得你,因為也只有你在我不論是什麽狼狽且不堪的情況下,會拉住我啊。
白夜被他這軟軟的一聲喊得好像是心裡最深的地方仿若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戳了一下,他忍了忍,但沒忍住,回頭看了看院子裡面的情況,飛快地在謝景的唇上落下一吻。
“……”謝景嫌棄地抬手擋住自己的嘴巴,“我剛剛才吐過……”
“抱歉。”白夜追逐著他的眼神,“剛剛忘了。”
謝景,“……”
“白支隊!”遠處民警變調的吼聲響起,“市局的過來了。”
沒開警笛,但是光看那輛帶頭的黑色吉普就知道是誰的作風,引擎轟鳴轉眼當頭停下!
“嘶——”橡膠車胎與地面尖銳摩擦。
“嘭——”肖江輝一把甩開車門,“誒,我小景呢?臭黃彪你推你妹你推,你不會等我下了你再下?”
“我就推我妹,你風濕骨痛啊,下個車磨磨唧唧。”
肖江輝嘴角抽抽,一屁股把黃彪大彪哥又給懟了回去,“我不止風濕骨痛,我還屁股神經失調。”
“他剛剛是叫我了?”謝景茫然地征求白夜的意見。
白夜不明意味,點了點頭,“是的,他叫你了。”
“那我不認識他。”
“……”白夜扶著他,招了招手,“拿瓶水過來。”
黃小鋒眼明手快的找了瓶礦泉水遞過去。
白夜接過,擰開瓶蓋遞到了謝景嘴邊,“好了,來簌簌口。”
謝景剛剛吐得天昏地暗,就著白夜的手喝了口水,簌了簌嘴,然後被白夜半攙扶著草草洗了把臉。
“哎呀,小景你這是怎麽了?怎還吐了呢?難道這裡面是凶殺案現場,屍體浴室腐化?”
謝景,“唔……”了一聲,“沒有,吃壞肚子了。”
肖江輝還想關心幾句,白夜說道,“去看看有沒有腳印、指紋、血跡、或者殘留DNA。”
“哎,好勒。”
白夜拍拍他的肩膀,抬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水跡,“你先回家吧,回去休息一下,有什麽進展我回去給你說。”
謝景大腦還有點殘留的眩暈感,眼睛微微有些發紅。白夜把自己的門鎖遙控器遞給他,“上次說是給你發密碼,但是你說不用,你待會兒自己回去開門,要錄指紋自己錄,不錄等我回來幫你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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