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只有他活了下來?”
“是。”黎憲蒼白地笑了笑,“老滕當時身負重傷,別說是對抗我們這樣的,就是個稍微力氣大的普通人,都能把他打死。他從爆炸現場被帶走後,並沒有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對方會存在惜才之心。”
白夜幾乎知道黎憲這話意味著什麽,不由得微微色變,“他們決定殺了滕至暉?”
黎憲長呼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脖頸,“行刑人就是謝景。”
白夜心臟重重搏動一下,但表面沒有露出端倪。
“當時我們是打算去營救老滕的,但是他那時身受重傷,如果我們暴露的話,恐怕對方急眼就會直接下手,他那傷勢等不起。所以我們這邊進退不得,只能是一路跟著過去。或許是代庭那老狐狸沒有想到我們留有後手,直接就讓謝景當場解決了老滕,我們聽到槍響,感覺心都涼了。”
“可是滕至暉沒死?!”
“謝景沒下手,他那時還不叫這個名字,代庭手底下的都稱他為毒牙。後來我們不惜冒著有可能暴露在人前的風險,潛入了當時代庭手底下的一個分銷地,就是在那兒抓到的謝景。這孩子性子剛烈,猛得很!”黎憲眉梢一挑,這話竟隱隱帶著誇讚的意思。
白夜敏感地察覺到他稱呼謝景的時候說的是這孩子,起碼證明了在黎憲心中,謝景也並不是那麽不堪的地位。
“我當時親自帶人抓的他,他把我肋骨都打斷了兩根!那時候我們也沒有抱著要策反他的想法,這個心思是在他已經被關押半個月後,老滕才提出來的。”
白夜看他,“是因為當時謝景並沒有對他下手,所以他就動了這個心思?”
“差不多是這樣的,當時我們雖然隔得遠,但是看得挺清楚的,謝景手中的槍口確實就是對著老滕的。後來老滕被救回來後,說那枚子彈就是擦著他的肩膀飛了出去。所以,他很確定,謝景這孩子並不想殺他。”
白夜微微皺起眉頭,“那萬一是他槍法不好呢?”
黎憲鼻腔裡輕輕哼笑一聲,帶著淡淡的譏誚和無奈,“你認為他在開槍後還和老滕對視了,會是槍法不好嗎?他就是故意的。”
“所以就因為這個,滕至暉就覺得謝景可以策反?於是你們就重新制定了這個計劃?”
黎憲吸了口煙,“差不多是這樣了,不過因為當時老滕的傷勢外加他極力和上面舉薦謝景,不太方便讓他出面。所以這個計劃其實他參與度並不高,和謝景接觸也不多。我那時候對於謝景多半是抱著能用就用,不能用到時候就!”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但是白夜幾乎立刻明白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意思,他慢慢閉上眼,再度睜開,纖長睫毛下的瞳孔忽然便有了一種鋒利的意味,幾乎讓人心裡陡然一沉。
黎憲一臉莫名其妙,“你那什麽眼神?我現在又不會真的對他做什麽?!”
“當時你們是有許諾過他什麽嗎?”白夜知道肯定不可能會讓謝景白乾活的。
“有什麽好選擇的?他當時身家性命都在我們手裡握著的。不過我們確實也答應了會給他新的生活,只要他願意。”
白夜目光動了動,略微抬起頭,所以就是這樣,謝景就答應黎憲他們了?是因為想要新的人生,新的生活嗎?
“他現在的身份是他主動要求的?還是你們安排的?”
“哦?”黎憲抖了抖煙灰,看了看已經被燒得只剩小截的煙,直接在煙灰缸摁滅了,重新抽了一根,但是也沒點,就這麽拿在指尖夾著,“那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說想要一個學生的身份,說是自己還挺想讀書的。”
一說起這個,黎憲又是不解了,“所以他到底是怎麽和你勾搭上的啊?”
白夜斜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誒,我問你,你是真的打算讓他待在你手底下啊?其實我們這邊對於謝景這個人都不是太放心的,你就不怕以後真的鬧出什麽事,你擔得起嗎?”
“難道你就擔得起?”
黎憲被他這話嗆得老臉一紅,手指虛空點了點,硬是沒有說出半句話。好半天他摸出火機把煙點燃,才決定懶得搭理白夜這個逼,他跟雷珩關系那麽好,兩個都不是啥好東西。上次可被雷珩氣得半死,這次絕對不能再被白夜這個逼氣到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白夜話還沒有說完,黎憲不耐煩道,“還有什麽事啊?該說的不是都給你說了嗎?”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般像這樣的情況,在當時都是要留下視頻記錄的,我想請你傳一份給我。”白夜也是這時,身上那尖銳的氣息才慢慢被柔和取代,也是此刻他才顯得像是一個面對長輩而表現謙遜的後輩。
黎憲一時倒是不太習慣白夜這個態度,皺眉道,“你要那玩意兒幹啥啊?再說了,有什麽好看的?”
白夜笑說,“想多了解一下他。”
這簡直和他剛進門那個冷厲淡然的樣子天差地別,白夜那明晃晃的溫柔克制的笑意幾乎能把黎憲黎老狗的眼睛都閃瞎了,黎憲下意識的,“什麽?”
“畢竟——”白夜微微垂了垂眼簾,仿若就像是看到那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樣,每個字都氤氳著無限的柔情,“他是我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吧嗒!”黎憲嘴裡還沒怎麽抽的煙從微張的嘴裡直接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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