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田富剛死了,估計那個當時和朱建賓聯系的女人應該是關鍵人了,還有那個拉皮條的,應該也算知情人。
但白夜還注意到了一點細節,“你剛剛說了,有發照片給你,是什麽時候發的?”
朱建賓搖搖頭,“記不清了,我自己也怕,聊天記錄都刪了。”他皺了皺眉,“應該是七月二十多號吧?”
“你們是怎麽交易的?”
“在我家廠區,他們帶人過來的。”朱建賓笑了笑,那模糊的嗓音聽起來頗為苦澀,“那小女孩當時都睡著了,就這麽乖巧的躺在後座,看起來特別特別乖。”
眾人又是一陣惡寒。
白夜抿了抿唇,“記得請人長什麽樣子嗎?”
“看不清,戴著口罩的。”
“是現金還是劃帳?”
“現金,說是怕轉帳會被查交易記錄。”
白夜冷冷勾了勾唇,“倒是考慮得周全。”
朱建賓咬著牙,“但是那家夥居然騙我,找個有病的給我?怪不得我說那丫頭不禁折騰,這個狗日的死騙子,我沒有想過殺人的,我沒有想過殺那個女孩的,我那麽喜歡她,我怎麽可能會想著殺她呢?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的……”
“所以你父親知道你這件事後,就讓你頂替他,這樣起碼你可以少坐幾年牢是不是?”
“我父親就是個混帳東西——”
“你父親在那個庫房拘禁受害人劉佳麗,然後讓你去認罪,這樣即使有一天潘嬌嬌這個事情被翻出來,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而且家裡面又給你打關系,比起強/奸致死,你肯定自己也覺得劃算,所以才願意頂罪?”
朱建賓看了看白夜,喃喃自語,“是,我不傻,那田富剛到時候不知道過後會不會缺錢了又找我,要是我進去了,反正他也聯系不上我。我知道我犯的事比起我父親的要重得多,到時候我指認了之後,就不會再,就不會……”
突然他頓住了——
朱建賓臉上表情急劇變化,他眼珠子暴突,像是要從眼眶裡面跳脫出來一樣,他漲紅著一張臉,一下子抬手敲在桌子上,“你們詐我?”他表情就像是一出荒誕的戲劇,“你們這些狗日的,你們騙我?你們居然騙我?!你們不得好死!你們這些狗日的雜種!”
白夜心裡一咯噔,他是哪裡說錯了?
手銬和鐵椅一並哐哐作響,外間刑警見狀不對,推開門衝了進去,兩個人同時把臉紅脖子粗的朱建賓強行按住,頓時審訊室混亂成一片。
朱建賓嚎叫著髒話,“狗娘養的畜生,你們居然敢騙我,你們不得好死,你們這些狗雜種!”
唐顯先行一步快步走進去,“白夜,沒事吧?”
謝景隔著玻璃看向暴怒的朱建賓,潛意識在飛速轉動,白夜是哪裡說得不對,是哪裡出了差錯?
我知道我犯的事比起我父親的要重得多……
如果朱建賓犯的是買賣交易潘嬌嬌,並且導致其遇害,而為了逃脫這個罪名替他的父親朱勇頂罪,那朱勇犯的罪就是拘禁強/奸。
——你父親在那個庫房拘禁受害人劉佳麗。
謝景心中警鈴大作,他和白夜隔著單向玻璃隔空對上目光,他知道白夜在那面看著自己,他輕聲說道,“拘禁!那個庫房不是第一現場,劉佳麗被害的地方另有所在。”
既然不是第一現場,指認的時候卻這樣說,無疑是為了掩蓋什麽。謝景沉聲說道,“隊長,潘嬌嬌!”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就這樣定案了,到時候誰又會想到那個庫房其實是另一起案發地呢?
白夜眼眸一抬,眸光雪亮宛如刀鋒,“老肖你帶人重新搜查拘禁案的庫房,天花板、四面牆、地板磚全扒了,裡裡外外掘地三尺!”
肖江輝在監聽室應道,“好,我馬上去。”
朱建賓拚命掙扎著,汙言穢語像連珠炮一樣的吐出來。
白夜站起身,折疊椅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走到朱建賓的面前,垂眸看著他,“不存在詐你一說,你犯罪是事實,那個女孩會跟著你一輩子的,你自己也明白。”他聲音輕淺疏離,透著說不出的冷厲之色。
朱建賓大叫大罵的動作停了。
審訊室內外陷入安靜,白夜疲憊地用兩根手指用力撐自己的眉心,推門走了出去。
這個案子還不算完,朱建賓不知道當時交易的那個女的長什麽樣子,而田富剛也已經死了,所以依舊還有人沒有落網。
以及田富剛這個人死得蹊蹺,這些都隱藏在迷霧中,需要破解。
“待會兒要幹什麽記得讓技術那邊掐監控。嘖——”白夜揉了揉太陽穴,“動作乾淨一點,用枕頭墊著打應該可以。”
冷白燈光當頭而下,把白夜身形勾勒得挺拔如劍,他緊抿著薄唇,沒待眾人反應過來,冷冷掃了謝景一眼,就走出了審訊室。
趙冬冬眯起了眼睛,“我沒聽錯?”
唐顯後步走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聽錯,相信你,你自己去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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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白夜的身影了。他神情有些僵硬,不太想得明白剛剛白夜看自己的那一眼是什麽意思,他一轉身,進了走廊盡頭的男洗手間。
結果一抬頭陡然撞上了正在洗手池邊鞠水洗臉的白夜,剛剛踏進去的身子登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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