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元從未有過如此脫力依靠著他的模樣。這是身體消耗狠了。金十八臉色沉下來。
從剛才就沒放開他過,金十八盡量輕聲跟懷裡的人說話:
“聽話,張嘴,先把葡萄糖喝了。”
薑清元喝完一杯熱水。他聽見高處有不甚清晰的說話聲:“為什麽他這麽冒冷汗?”
又聽見一個人的說話聲在解釋著什麽:“……低血糖的症狀……讓他休息……”
薑清元很快又昏睡過去。不知道是身體還是精神終於支持不住了。
徹底沉入黑暗之前,
棋院保健室外面一條安靜的走廊。
“你們怎麽看的人?”金十八皺起眉時,周邊氣壓都低了:“他臉色這麽白都讓他一個人出去?”
工作人員剛才看見暈倒的薑棋手被人橫抱進來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亂了陣腳。
連忙給人指了個方向,男人大步流星,直接把人抱進了保健室。
得知薑清元在走出棋院沒幾步就當街暈倒,工作人員也有點過意不去:“剛才確實沒注意到,薑棋手低血糖是老毛病了……”
解釋完他才反應過來。等等,不對啊。
這人誰啊?為什麽突然開始訓人?自己又為什麽也突然開始認錯了?
是他平時被領導pua慣了,見個人就想認錯?
可是剛才那人身上領導氣場也太強了,他十分自然就代入到了認錯的角色,真不像一個跑腿小哥……
金十八不管這人想的,他推門進了一旁的房間。
棋院裡就有一間保健室。條件有限,裡面隻簡單備了些藥品和一張病床,平時也沒有醫生值班的那種。
薑清元忽然暈倒,被喂了葡萄糖後就先轉移到裡這休息。
病房內一聲開門的響動。
房間僻靜。能聽到他伸手關了門,然後是愈發走近的腳步聲,停在了單人病床的床頭。
躺在淺藍病床上薑清元還安靜地閉著眼。
“醒了就起來吧。”低沉的男聲在說。
病床上的人頓了一頓。
薑清元睜開了眼,看向他。
病床上的人臉色看著還有幾分疲憊。只有一雙透亮清澈的眼睛透出琥珀的色澤,無聲地轉向右邊,看著坐在病床前的男人,
金十八一手搭在病床前的藥櫃上,因為兩人一坐一躺的位置,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本來看他好轉了,他想在薑清元醒來之前先行離開的。
沒想到一坐下來就發現人已經醒來,十有八九是也知道他在這了。
薑清元輕飄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又看向牆上貼的“禁止吸煙”。
病床躺著的單薄蒼白的青年什麽也沒有說,但是又什麽都說了。
金十八叼著煙嘴,煙頭斜斜向下。他撇過頭。帶些不耐道:“我知道不樣,這不是沒抽嗎?”
這時工作人員敲了敲門,進來看了看薑清元怎麽樣了,順帶送來了一罐熱巧克力。
薑清元從床上坐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薑清元覺得這人今天似乎十分過意不去的樣子,被誰訓了嗎?
但是這件事和別人無關。他謝過了人家,工作人員便不多打擾,想要離開了。
臨走之時,他從沒來得及關上的門縫裡看見,一隻帶紋身的手臂拿過那罐巧克力直接就哢嚓一聲就打開了,他差點脫口而出那是給薑清元的。
下一秒就見到那隻手把打開的熱飲遞到了薑棋手的面前。
他暗道是自己格局小了,看人家把病人照顧得多細致入微,連個飲料都要給開好了才遞過去。
遂緩緩退下。
這間不大的保健室裡恢復了某種空洞的安靜。裡面的兩人相對而坐。
只有剛才那聲開飲料哢噠的金屬聲將這種沉靜打破了一瞬。金十八把它遞到此時還沒有唇色的薑清元手裡。
他是金十八這輩子見過第一個開易拉罐還開不明白,能給自己劃傷的人。
從此金十八學會了也沒讓他動手。直接打開了,遞給他。
薑清元手裡被塞進來一個熱氣騰騰的易拉罐。他低頭開著,熱意在源源不斷地溫暖著他失去溫度的手指。
“好好休息。”金十八說:“那麽拚命幹什麽,下棋能掙幾個錢啊,身體不要了?”
薑清元想說不是為了那個。但他還是沒有開口。
“走了。”金十八說著。他站起身。
薑清元語氣平靜無波:“坐。”
床邊的大高個身形一頓。
金十八轉回身,重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騙子。
他心裡浮現這個詞。
薑少爺第一次清楚體會到這種情緒,很是陌生地。他有點委屈。
但薑清元面上還是平靜道:“今天謝謝你。”
金十八沒說話。
他知道薑清元又要跟他說些劃分界限的話,一句比一句傷人的那種,乾脆這次就不開口。
薑清元想要舉起易拉罐湊到唇邊,余光看到男人坐在床邊的身影。薑清元眨了一下眼睛。想要做點什麽……
薑少爺冷冷淡淡的表情不變,他手上卻脫了力,幾乎有些握不穩那個罐子。
一隻手馬上及時地伸過來了。
薑清元低頭看著他的手整個把自己的手包覆在下面,替他握穩當了,再把罐子遞到他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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