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薑清元說。
金十八的聲音繼續從前面傳來:“你躲我後面點兒。別吹風!”
開過那一小段路,身下的機車帶著他拐了個彎,駛進另一條公路,夕陽和江景也他們被甩在身後,越來越遠直至視野裡也消失不見。
等到離開江邊,風沒那麽大了,金十八若有所覺,扭過頭問了一句身後的人。
“你剛剛想說什麽來著?”
戴著頭盔的薑清元搖了搖頭:“沒有。”
薑清元實在是個拙於言辭的人。
他什麽話也沒有想說。
金十八這次送他回來,特地挑了一個平時不怎麽出入的小區門。他們的車一路開進小區,選了小區裡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停下來。
微風吹動路邊的樹葉窸窣,附近就只有他們一輛車在。
薑清元下車,對他道:“謝謝你送我。”
金十八身前抱著他摘下的那個頭盔,看著薑清元。
“謝什麽啊。”
“我先走了。”
“嗯。”
雖然金十八嘴裡回著嗯,但此時他的大手裡還握著薑清元的手不放,就是這當口還又漫不經心地捏了一下。
薑清元低頭看著被握住的自己的手。
金十八今天騎的是輛川崎。他跨坐在那輛高大的重車上,腳架放下來,兩條長腿支地當做支撐。他剛好這時候的高度比薑清元略低一些。
金十八抬高臉,自下而上地凝視薑清元的臉。
有些人可能就是骨子裡就自帶的痞氣。雖然金十八這幅皮相是帥氣的。他抬頭看人時也顯得輕佻,這個角度,男人一段利落的下頜線和喉結。
“這就走了?”他又忽而問薑清元道。
薑清元抬眼詢問他還有什麽事。
站在重車旁邊的青年側影筆挺,唯一不規矩的動作便是那條伸出的胳膊,被蠻不講理地牽製在男人手裡。
金十八抓著不放。
薑清元便試著往外抽了抽,沒抽動。
反倒被一股向前的力道拉住,上身前傾了幾分,他再抬起眼,忽而就離男人棱角深邃的臉很近。
“做什麽?”薑清元說話間,熱氣撲在金十八臉上。他冷然的聲線離得那麽近。
“不知道。”
金十八略歪著一點頭看他。
最終他道:“親一下吧,親一下就放你走。”
金十八已經將自己側臉準備好,服務周到地伸過去。
在安靜中等待片刻。薑少爺一吻的觸感就落到了那處。輕輕又癢癢的。
金十八意猶未盡地馬上轉過另一邊臉。
薑清元又湊過去,輕輕啄吻他一下。
他的吻是一種克制的,有禮貌的吻。他的觸感貼上自己側臉的時候,金十八就低垂下眼,高大的身體一動也不動。
最後金十八還得寸進尺將正臉也一同奉上。薑清元一頓,也低頭上前親他。
感覺就像是,有輕飄飄的透明泡泡飄落到了自己唇上,卻沒有破碎掉,觸感慢慢變成濕熱的實心的,這時候感覺又像是某種溫軟的小動物在舔蹭。
這是什麽火上澆油式親法。
金十八笑著,反過來湊上前,先是輕輕啃了一下對方冷淡的上唇,然後土匪過境般高高興興地親了個夠。
從之前就發現了,自己親他的時候,薑清元有時聳肩膀。這點小動作他本人都沒發現,有點可愛。
“現在輪到你了。”金十八問他:“你想要什麽?”
他這一句問得有私心。
金十八自認粗糙過了大半輩子,但頭回談上戀愛,總怕自己漏掉薑清元哪裡不高興。
要是薑清元不想說他怎麽了,他就換種問法,問他想要什麽好了。
這一刻金十八忘了他用來掩飾的保鏢的身份。說吧,只要薑少爺高興,天上的星星都給它摘了。
金十八身處這個位置,他底下養活著不止是一個集團的人,一直以來想要從他這裡得到東西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一雙凌厲深邃的墨色瞳仁凝視著薑清元的臉。
曾經這雙眼睛最為玩世不恭不可一世,如今他正仔仔細細地隻盯著薑清元的臉看。視線從上到下,從眉眼逡巡至鼻尖。
薑清元和他視線對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在薑曼的強權教育下他似乎忘了自己有情緒才是正常的這回事。
片刻之後,薑清元音量很小地說出一句:“我想你愛我。”
一個內斂至極的人,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像是連帶著把心臟一起吐出來了。
在那一瞬間金十八怔愣一下。
他人沒了。
看似手上還緊緊抓著薑清元的手,但人已經去世有一會兒了。
當場沒的。
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體會初戀,這把熊熊烈火差點把他的老房子燒塌掉。
薑清元提的簡直是最不像要求的要求。要他這樣說出口,性子本就清冷內斂的青年這時還有點難為情。
可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安全感畢竟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來的。薑清元想,要是這個人能像這樣一直愛他就好了。
金十八笑著,說話聲都輕了。他心臟怦怦跳得厲害,伸手上前擁抱住了這個讓他一時半會不知怎麽辦才好的人,將下巴擱在薑清元肩膀上。
“這還用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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