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薑清元從車裡鑽出來了。
賀超龍又十分靈活地將口風一轉:“你開輛奧迪你了不起嗎,要不是看在這是輛好車的份上我今天還真不一定放過……哎呀,臥去!這不是薑棋手嗎?!”
而江修看見薑清元從車裡出來了,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一僵。
身側的手無意識攥緊了,青筋凸起。他緩慢僵硬地轉過脖子去看薑清元。
賀超龍表演功力也不在話下,當場給大家出演了一出事故現場偶遇偶像棋手從而冰釋前嫌和樂融融的一段佳話。
順帶一提,賀超龍現在已經知道薑清元是個下棋的了。
半是被迫地和賀超龍在現場四手交握表演認親的薑清元提醒他:“戲過了。”
雖然不是很出名,但他多少也算半個公眾人物。這樣很怪。
對面的賀超龍臉上笑開了花,加大握手的力度,臉上還維持著笑容:“大人說話小孩憋插嘴。”
雙手還在被大幅度搖來搖去的薑清元這時有所察覺,側過臉看向一旁。
正好對上一雙陰影中森然的眼。
仿佛長在這個人臉上的那張偽善面具終於出現了裂縫。江修很快別過了臉,但剛才那種森冷怨恨的眼神不是錯覺。
“要不是看在我最敬重的薑棋手面子上今天我跟你倆沒完!我告你!”賀超龍最後還轉而又拿手指著一旁的江修以示警告。
江修十分勉強地笑著:“清元哥,姨母那邊……”
薑清元:“她已經讓人趕過來了。”
“……好。”江修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深深低下頭去,一副蔫頭耷腦的模樣。
哎呀,是不是過火了。賀超龍想著。
不管了。反正話他可是在來之前就跟大哥說過了奧。
賀超龍不解決問題,一般來說他都是把問題搞得更複雜的那一個。
這可不能賴他~
第20章 (二更)
江助理被停職了。
雖然只是暫時的。但薑清元也感覺身邊清淨了不少。
賀超龍聽說後對他道了恭喜,還不忘加上一句,神秘人給他獎勵的時候記得喊他一聲,他也要看熱鬧。
薑清元過了兩天清淨的日子。很快到了周日,這天薑清元休息。
這天清早,大多數人還沒起床的時間點,他正跟在小區芷院的一處景觀亭裡跟一位老前輩下棋。
是薑曼介紹的。
渠南喬老人國寶級的國畫大師。生平所獲的頭銜和榮譽不勝枚舉,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人物,名字被寫進教科書的那一類大家。
同時還是有名的收藏大家,家中珍稀藏品無數。
但老爺子脾氣也最為孤僻,平等地嫌惡每一個愛到自己跟前獻殷勤的小輩。
他十幾年來始終如一地過著清閑自在的獨居生活。
而薑清元是以職業棋手的身份才過的老爺子的安檢。
只不過,他正在陪這位老人下的是象棋。
薑清元在圍棋上造詣已經達到了絕大多數人都達不到的某種高度。至於象棋,他沒有自信。
雖然很多人對下棋的選手存在這種誤解,但就像某個專項的運動員無法跨專業精通另一個項目一樣,薑清元在象棋上只是半桶水的水平。
他也委婉謙慎地跟老先生說明過這個問題。
渠老師看也不看他,充耳不聞地拍板:“就下象棋。”
他面前的老先生頭髮花白,臉型瘦削,眼窩微陷,蓄一撮短硬的山羊胡,看人的眼神嚴酷而銳利,還能看出當年教學生時心狠手辣的作風。
薑清元在克己複禮這件事上已經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但在這位泰鬥面前他只能說還只是個小學生。
在他面前的這位就是嚴師中的嚴師了。
一個小古板和一個老古板,當這樣的兩人同坐下來在一張桌上下棋的時候,周圍空氣仿佛都是靜止流動的。
亭子裡所有的聲音僅僅只是附近溪流的潺潺,幾聲幽遠鳥鳴,和兩人落子時清脆的啪嗒聲。
對坐亭中的兩人仿佛是坐在一池靜水之中,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和心思,空氣沉靜。
薑清元下棋時是可以專心到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裡的。
意識像是剝離了身體,他的人只剩下本能的反應在動作。
從第三視角看薑棋手下棋時的儀態又是一種特殊的視覺享受。
黑發青年姿態雅正,上身筆挺,雙膝並攏。思考時雙手會放在膝蓋上,片刻後抬起一隻手,執子,再落子。
從頭到尾他冷淡如霜的側臉都沒有絲毫變化。
在這樣心凝形釋的薑棋手旁邊的座位上,下一秒忽然大搖大擺地坐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來人戴一頂黑色鴨舌帽,個高健壯,一下子擋住了亭子外的光線。十分不知輕重地打破了這片寧靜。
很顯然,來人要麽是個不識好歹的,要麽就是個真不怕死的,如此肆無忌憚、大大方方地插進了專注對弈兩人的中間。
薑清元專心致志的結界就這麽被打破了。
可以想見,當他帶些冷意地轉過臉去、黑色帽簷之下卻露出金十八撐著下巴對他微笑的那張臉時,薑清元當時整個人有多詫異。
他為什麽會在這?
說真的,薑清元這一刻甚至都沒有什麽實感。
外面守著的他的同行(保鏢)沒有攔住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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