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變。
不知道別人有沒有親歷過那種真的要肉搏之前的恐怖氛圍,薑清元現在算是親身體驗了一把。
他算是知道剛才金哥為什麽把自己往身後藏了。
“挺大個人逼臉不要,上人跟前插隊,不嫌磕磣呐?!”金十八暴躁起來:“後邊切!”
果然還是金十八說話好使。那人臉色都憋得漲紅了,最後也不知道哼唧出來兩聲什麽。他這一刻終於也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碰到硬茬了。
之前對薑清元咳嗽的聲音有多大,現在人就有多慫。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別別扭扭地一梗脖子,從隊伍裡氣衝衝地出來了。
“操!我他媽不買了還不行嗎?!”
他最後丟下的狠話也不敢怎麽狠。這話倒是把他自己氣到了居多,他又怨憤地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看他的薑清元。
他媽的,今天真是倒了血霉。那人氣急敗壞地轉身就走。
金十八瞥了這人離開的方向一眼。
“好!”
不知從哪傳出來一句叫好聲,接著稀稀拉拉地響起掌聲,給這位出頭的勇士。
“兩位先生!”不斷擦著額頭汗水的工作人員終於找到機會,插上前說話:“兩位先生!真是太抱歉了……”
薑清元聽他說了一通,大概就是我們電影院對您造成的不便真是十分抱歉,待會會免費贈送兩位的爆米花和可樂雲雲。
“沒關系的。”他安慰那人道。
這邊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金哥拉過去了。
金十八也沒看他們,他若有所思,拉過薑清元說話。
薑清元仰著頭看他。
“嚇到妹?”
他剛吼完人,轉身對薑清元說話時聲音低了下來,微帶著點磁性。
只有薑清元這麽近的距離才能聽得清晰分明。
薑少爺就搖搖頭。
就聽金十八忽而問他:“還記得教你的那個嗎?”
薑清元反應過來了,略帶驚訝地看向他。認真的嗎,現在?
他看見金哥衝他勾唇一笑,說:“來。”
下一秒薑清元被人握著肩膀直接轉了個面。他的人掉了個個兒,此時還有些懵。
他背後高大的男人彎下腰,高度和薑清元齊平。金十八的聲音就在他極近的耳邊說話,低沉緩慢的男聲震得人耳朵發燙。
有點癢。
薑清元竟有些不敢轉頭看他,只能感覺到到他的臉離得很近。
“哥教你怎麽發脾氣。”
薑清元其實還有點難以宣之於口的緊張。這裡是公眾場合,還有這麽多人。
插隊男走遠了還是越想越晦氣。
怎麽排隊不是排,不就先後一個人的事兒嗎,至於鬧成這樣?
特別是最後一句沒發揮好。他回想起一開始那人的嘴臉,他更是怒火中燒,趁著氣性想惡狠狠地回頭咒罵一句時。
迎接他的,隔空送來的一個端端正正、豎得筆直的中指。
只不過小少爺站在高大男人的身前,豎起的中指端端正正,清秀漂亮。同樣是豎中指鄙夷人,他鄙夷得那叫一個正義凜然。
插隊男氣得七竅生煙也說不出半句話來的原因是此時薑清元身後站著的人。
後面那個紋身男健壯粗大的臂膀繞過一圈青年的肩膀。像是街頭地痞似的吊兒郎當的做派,那條紋身的花臂斜斜朝他豎起一個嘲諷拉滿的中指。他臉上還帶著某種笑,不知道在笑什麽。
中指double。
因為還有金十八在這坐鎮,那人最後也不敢如何,隻得怒氣衝衝又忍氣吞聲地離開了。
薑清元就看到了那人全程仿佛生吞蒼蠅一樣難堪又精彩的臉色。
他新奇地眨了眨眼。
一個中指的效果立竿見影。他二十年來被規訓得乖巧,仍然不習慣如此直白的有攻擊性的表達。
男人在他耳邊愉快地吹了聲口哨。
“爽吧?”
薑清元不說話。但也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是的。
金十八低低笑著,誇獎道:“薑少爺,中指豎得真漂亮。”
薑清元心情像坐過山車。這會兒心跳怦怦地加速,耳邊回想著他誇獎的話。
他有些怔愣,直到金十八都忍不住開口提醒:“值到漂亮了,憋再拿那根手指對著我了。”
薑清元輕輕翹起唇角。
*
在等待工作人員進去給他們拿爆米花的時候,兩人就坐在休閑區的桌椅那。
被迫聽著那擾民的舞曲dj不斷單曲循環,金十八對他諄諄教誨:“做人不能一點脾氣都沒有。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怎麽了,但以後你就算裝,也得給裝出一點脾氣來。”
薑清元對他實話實說道:“我剛才還以為你要揍他。”
剛才那種山雨欲來的氛圍他有生以來是第一次經歷。在溫室裡被保護得太好了。
金十八靠在座椅裡,懶洋洋地拿手支著一邊腦袋。他也實話實說道:“跟剛才那種人是講不明白道理的。”
他一路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底下還養了一個律師團隊,可不是為了跟世界上的每個傻逼掰扯清楚什麽道理的。
就是為了有傻逼找上門的時候,揍完人能隨手丟下一張名片讓他聯系律師。
金十八是那種遇到傻逼會說“再揍他個十萬塊錢”的人。他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裡,最後出場的那個大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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