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隻循規蹈矩的薑清元哪見過這陣仗,當場眼睛瞪大——被嚇的。
一片慌亂中薑清元看向了金十八。畢竟在他看來這個保鏢身上還是有種沉穩和可靠在身上的。
當時風聲混亂,金十八就隻說了兩個字。
金十八:“我操。”
然後他就爆了句粗口。
頭盔中的薑清元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而借著這個獻祭隊友的空檔,他已經被金十八帶著在這條路上第二次掉頭。
該說不說還得是薑清元這個坐車的觀察力細致,捕捉到了剛才草叢裡的異常。
正義的鐵騎巧妙利用路中那半人高的茂盛草叢遮擋住那輛車,而他的人則是站在了一棵樹後面,正正好好的視線盲區。
“怎麽辦?”
金十八看了後視鏡一眼,鏡子裡倒映出身後的場面,還有這位少爺看似依然冷靜卻明顯緊張的坐姿。
“慌什麽。”薑清元聽見他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薑清元難以置信地看他一眼。這大哥剛才自己沒慌嗎?
給人一種就算進火葬場火化完了男人這張嘴還是硬的的感覺。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那時卻隻聞見了空氣裡一陣新鮮潮濕的土腥氣。正是一場大驟雨來臨的危險前兆。
他頭盔往上抬,護目鏡上清楚倒映出墨雲滾滾的天空。
薑清元心想不是吧。
下一秒,一滴雨點砸落在了護目鏡上。
這場雨到底還是來了。就在他們毫無停車選項的時候。
*
二十分鍾後。
臨時找了一塊能勉強躲雨的布簷。空氣濕冷,兩人身上的外套褲子都被淋濕了,一起站在簷下躲外面這場突來的驟雨。
空間本就不大,還要騰出一塊給那台比普通機車大了一圈的家夥。
這一天的薑清元過的,可太離經叛道了。
以至於他現在耳邊還停留著在車上時的那種呼嘯風聲。
不帶頭盔開機車然後躲交警,最後還在路上渾身被雨淋得濕透。
差點以為他要站在路邊舉牌子了。
——很荒謬。發生的這一切薑少爺只能想到這個形容詞。
他慢吞吞地把變得濕重的外套從一隻手臂上拖拽下來,對於自己身處其中的整件事,整個人有種不真實感。
像是坐了一回激烈的過山車,高水平的腎上腺素讓他這一刻還踩不到實地。
直到一陣寒風刮過,他打了個冷戰。
薑清元手上就拎著自己那件濕重的外套,看向站在一旁的人。
雖然薑清元覺得自己今天完全就是當了一回亡命之徒,但金十八不一樣,他覺得今天純純就是太倒霉了,媽的。
他一手裡拎著外套,一手翻著外套口袋尋找煙盒。
薑清元戴了頭盔還好。頭髮基本沒濕。
倒是金十八,頭髮全被淋濕了,像當場洗了個頭。他大手往後一撥,幾縷濕透的碎發掉落在額前,落在略顯不耐的眉眼線條間。
“憋看了。”金十八對著雨幕說話,他側臉冷峻,說話時嘴裡咬的煙頭跟著動。
就在他的身側,薑清元還轉著頭盯住金十八的臉看。
“真鬧挺。”金十八皺眉說。他挺心煩地看著外面的雨。
不戴頭盔,罰款200。
今天這事要說出去他少說得讓賀超龍笑一年。
話又說回來誰家交警是兩頭堵人的啊?要不是中間還有第三個路口,他們今天也逃不掉。
還好帶了煙。
金十八是那種隻穿單衣也能看出精健身材的類型。他將袖子擼到手肘往上,大喇喇地露出來健壯手臂上的佛珠和紋身。
薑清元於是看清了他的手臂。
袖子挽得高過手肘,就能發現他身體上大幅紋身的遮蓋之下,是皮膚扭曲、布滿小臂的一片斑痕。
細看還有些恐怖,讓人有些起雞皮疙瘩。這樣觸目驚心的瘢痕應該也蔓延到了大臂往上。
原來這條花臂的作用竟是遮蓋。
本來就煩了,嘴裡的煙還他媽的半天點不著。金十八把叼著的煙捏下來,放在手心裡,再一擠。
滴答的水順著手掌落下。
金十八:“操。”
發現此時自己旁邊沒了聲音,他扭頭看了一眼。
此時薑清元已經沒在看他了。
但金十八還維持側著頭看他的姿勢,沒有動。
笑了。剛才。
這還是金十八第一次看這人笑。金十八盯著他的臉,嘴上說:“你是不是有病?”
笑,被交警抓還笑。
“你要不想坐車了一會自己回去奧。”
“怎麽回?”
“打車回。”
“……”
“自己會開車嗎?”
“我沒有駕駛證。”
“平時怎麽出門的?”
“司機。”
金十八就笑:“富貴命。”
衣食住行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少爺,從出生就被養在金籠子裡的漂亮鳥雀。
薑清元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麽。隻感覺心情有種莫名其妙的舒暢。
這舒暢讓他笑點變得極低,聽到金十八濃重又有個性的口音也想要發笑。
萬一,他是說如果有萬一的話,下次要是還遇到這種情況,乾脆還是想想辦法看怎麽開他家裡的車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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