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八臉色一變,反應飛快地扭身躲開——
拳頭重重砸落在身上的聲音,以及地上被反綁雙手的人又一次狠摔在地上的悶響。
那一下是毫不客氣地衝著面門而來的。動手的保鏢離得太近,金十八隻來得及避開要害,下一秒嘴角就掛了彩。
金十八肩膀撐地用力咳嗽幾聲,傷到了口腔,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凌厲的細高跟鞋踩過草坪,步步逼近。下一秒金十八的衣領被人猛地一把揪起來。
他被那一拳砸得頭昏眼花了幾秒,片刻後立刻看清是薑曼的手在抓著他。
“還以為能聽得懂人話呢。”女人優雅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
薑曼是一個渾身上下都體現著高貴二字的女人,說話的聲音一直都不輕不重。
但偏偏就是這一句,語氣中讓人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危險。
俯身直視著金十八的眼睛的那一瞬間,姣好的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他,目眥欲裂。女人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先搞清楚狀況,蠢貨。”
薑曼的聲音已經不像平時。話音之中是蘊蓄已久、幾欲噴薄而出將眼前這人吞沒的勃然怒意。
“從剛才開始,我可是一直在強壓著火氣才能像這樣跟你說話。”她一字一頓,話音明顯不穩,控制不住高亢的音量:“你憑什麽以為自己有資格坐在這?”
金十八一雙黢黑的黑眼睛與之對視上。
他面無表情地,舔了舔自己口腔裡的傷口。
薑曼此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讓人毫不懷疑那種恐怖的怒意會像暴雨中的驚雷一樣,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在她憤怒的對象身上。
“你算個什麽東西?”
“真心相愛?你自己留著自我感動去吧,相愛就能解決你們之間的差距是嗎?省省吧,等你能坐到我這個位置,再來跟我談條件。”
薑曼松開手,丟垃圾般把人往地上一扔。
沒有瞧不起某個職業的意思,但是奮鬥二十四年當了個保鏢的街頭混混,這些錢夠他下半輩子霍霍的了。
想在她面前這樣說話,這人還沒有資格。
“開個價。”
最後一次,她俯視著地上的金十八幽幽說道。
似乎是真的被震懾到了。再讓他提要求時,金十八這會兒終於不在跟她對著乾。
“……我想抽根煙。”過了半晌,地上的人才說道。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神色。
他身旁押著人的保鏢無聲抬頭,看向了雇主薑曼。沉著臉的薑曼定定看了草坪上的那個身影片刻,目光沉沉。
她一抬下巴。於是金十八身後的人默默找出煙盒。由於地上那人此時被捆住了動不了,於是一人負責遞煙,另一人負責給他點火。
一道嫋嫋纏繞的灰白煙霧騰升而起,極緩慢地縈繞在他臉畔,模糊了他此時晦暗不清的表情。
雙手被綁,他乾脆在草坪上換了個盤腿坐的姿勢。
金十八幽邃而墨黑的瞳仁隔著煙霧望過來,有一瞬真的像是蟄伏叢林裡、一頭危險至極的野獸眼睛。
第65章
一根煙的時間。金十八重重閉了一下眼,總算壓下胸口那些瘋狂肆虐著的情緒。
他媽的。他忍不住在心裡罵髒話。他金十八今天讓人揍了,說出去賀超龍都能嘲笑他整整一年的程度。
換平時他早就當場十倍百倍地以牙還牙回去了,這些小嘍囉還能像現在這樣平安無事地站在這?開玩笑嗎,他媽的。
尼古丁味道飄散四溢在空氣中。他腦子裡想到薑清元,想象裡浮現了小少爺清冷漂亮,仰頭看他的一張臉,他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些許,頭腦冷卻下來。
“我就想問問,”這會兒金十八雙手沒了只有,於是暫時先將這根劣質香煙歪著叼到一邊,說道:“你今天做這些,是真不怕我大哥跟你算帳啊?”
虧他還以為薑曼是個正經生意人,動真格起來是真凶啊。
“正合我意。”薑曼抱著雙手:“我今天找你,就是為算帳這件事來的。”
算帳是吧。金十八哂笑一聲,他眸光幽深:“行,我記住了。”
“憑什麽不讓我們在一塊?”他叼著根煙,仰起頭用鼻孔看人的樣子頗有幾分社會,成功讓薑曼在心裡皺了皺眉。
總覺得從剛才開始,這個保鏢身上就有什麽地方變了。
像是,變了個人。
薑曼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忽略了什麽,早在看這個人的資料時就有這種令人討厭的感覺。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薑曼這次才會一氣之下直接像這樣把人抓來,就是要探他的底細。薑曼剛下車時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會一會這人
但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對?……
而且現在這人在她面前一副平起平坐的樣子是怎麽回事?什麽叫做,憑什麽不讓他們在一塊?
薑曼涼涼道:“這算問題?”
盤腿坐在地上的保鏢老金問她:“因為我不配?”
女人冷笑一聲,她都多余回答了。
薑曼不說話地看著他。
正因為薑曼自己經歷過這樣一段愚不可及的時期,她才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不能。
她當年為此最後落得個什麽下場?還不是得灰頭土臉地回家哀求父母接受自己和兒子薑清元。
“你所謂的‘真心相愛’,我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薑曼嘲諷道:“誰知道你今天說愛了,明天人又在哪,後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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