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樂從後面一手摟住他的腰,另一手夾著煙,抽到一半忽然低低笑了一聲:“我說,這個姿勢,是不是就是泰坦尼克號裡面那個?”
付小羽也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他轉過頭有些調皮地把許嘉樂手裡的煙搶了過來,自己猛吸了一口,頓時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喂——”
許嘉樂馬上伸手想搶回來,沒想到這家夥還挺敏捷,躲了開來。
付小羽喝多了酒,臉頰還帶著一層薄薄的紅意,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故意用有點挑釁的眼神看著許嘉樂。
許嘉樂沒說話,只是把付小羽一把推在欄杆上,然後低頭狠狠地吻上了付小羽的嘴唇。
苦澀的煙味在他們唇齒之間輾轉,有些嗆人。
“嗯……許嘉樂。”付小羽低低地喘息著,夾在指間的香煙冒出一點火星,恰好被海風吹到許嘉樂的胳膊上,燙得他一激靈,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仍然沒有放開這個omega——
他簡直想吃了付小羽。
吻著吻著,直到付小羽褲兜裡的手機微信忽然響了幾聲,許嘉樂才微微退開了一些,低聲道:“不看看嗎?”
付小羽一打開手機,眼睛就凝視著屏幕,半天沒說話,似乎走神了片刻。
許嘉樂於是也低頭看了一眼——
唐阿姨:小羽,你還好嗎?跟爸爸吵架了嗎?
付小羽的手指按在屏幕上,但是似乎在遲疑著不知道該回什麽,就在這幾秒鍾之間,那邊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唐阿姨:是因為和男朋友吧。你爸這次好像是真有點傷心了,回來之後不吃東西也不說話,就一個人在屋裡躺著。你呢,你那邊怎麽樣?有沒有事?
付小羽終於謹慎地回了幾個字:“阿姨,我沒事。”
唐阿姨:那就好。你也別擔心,爸爸這邊有我,你照顧好自己。你爸在氣頭上,我過兩天再打給你,到時候你們倆好好聊聊,別真因為這點事情傷了感情,好不好?
“好。”
omega剛打了這個字,又匆匆刪掉了,重新打了一句話。
付小羽:阿姨,我和我爸這段時間暫時不會聯系。
他發完這句話,直接把手機鎖了屏然後扔回了口袋裡。
許嘉樂一直在一邊看著付小羽,等了幾分鍾,直到本來沉默的omega望著大海,輕聲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我和你說過的,我很少和付景吵架。可是,我經常會——在腦子裡想象和他吵架、甚至決裂的場景。那樣的想象,總是會讓我覺得很爽快。”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我心底,其實一直有在隱隱地期待這件事。”
付小羽的聲音有些沙啞,依稀是有些諷刺地笑了一下。
許嘉樂沒有打斷他的敘述,只是站在一旁安靜地聽著。
“我說的話,比我任何一次的想象都要狠。我告訴他,從十幾歲開始,我就討厭他碰我;我還告訴他,在他身邊的我從來沒有快樂過。到最後,我直接和他說,如果他一定要干涉我和你的關系,那我們就斷絕關系,我無所謂。”
“許嘉樂——”付小羽輕聲說:“從小到大,我明明一直都想這麽反抗,可是很奇怪,當這件事真的發生了……為什麽,我卻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份痛快。”
他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忍不住轉過頭,狠狠地抽了一口一直夾在指尖的女士香煙。
這一次,許嘉樂沒有阻止他,而是低聲道:“付小羽,你其實是恨付景的吧?”
付小羽沉默了許久,或許是“恨”那個字太沉重,讓他沒有辦法馬上回答。
“我就挺恨慕容靜雅的。”alpha忽然說。
付小羽猛地轉過頭去,只見許嘉樂望著海平面,淡淡地說:“咱們的文化很強調孝道,所以,提到對父母的‘恨’,總覺得是個大逆不道的事。就好像,父母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為了孩子好,所以恨——變得不正當,變得不道德。我也是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讓自己能承認,對,我就是挺恨慕容靜雅的。”
“然後呢……?”
付小羽忍不住輕聲問。
“承認之後,我忽然發現,‘恨’自己的父親,其實也沒什麽可怕的。”
許嘉樂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把omega指間的眼拿了回來,很散漫地抽了一口,然後繼續道:“閉上嘴,並不能使受過的傷消失。恰恰相反,在承認‘恨’這種情緒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我終於正視了自己受過的傷——慕容靜雅就是出軌了,他就是傷害了我。”
“恨不可怕,這些年來,我越來越覺得,其實這世界上完美的親子關系是很少的,總是有很多傷痕、很多痛苦,恨也總是存在。最難的……其實不是恨。”
“不是恨……是什麽?”
“是在恨的同時,也在愛。”許嘉樂轉過頭,慢慢地說:“是承認在親子關系中,愛和恨本來就會同時存在。”
付小羽的眼圈忽然紅了。
他甚至在還沒能徹底地許嘉樂解讀這句話的同時,就已經控制不住地感到心酸。
“許嘉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抱緊了alpha,喃喃說。
“別著急。”
許嘉樂輕聲說:“如果你徹底地恨他,那麽就斷絕關系,我不會勸你和解,因為那根本沒必要。但是我猜……你不是徹底地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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