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朗和慕容靜雅要看望他是關心,可是他其實心底隱隱的不想見,就像他心底隱隱的希望付景不要一直圍繞在他周圍。生活很煩。
工作也煩。
進展比他預想中要慢,不滿意的同時,也覺得煩悶,不知道剛才在會這室裡那樣突然的反應,有沒有讓同事們發現什麽不對勁的。
他本來的計劃是Q2結束之後就和許嘉樂一起去美國,可是並不是一切都能跟著他的安排走。
就像突如其來到來的孕吐反應,就像完不成的工作,就像此時亂七八糟的人生。
一旁的大落地窗上倒映出他的影子。
付小羽穿著修身的煙灰色襯衫,考究的西褲皮鞋。
他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幹練、板正,甚至有點過於緊繃,以至於不知情的人,幾乎完全看不出來他已經是個懷孕三個月的Omega了。
付小羽的手指輕輕按上自己的小腹,望著落地窗發呆。這樣的打扮,既是出於習慣,其實也多多少少有些刻意。
事實上,除了王小山和文珂他們,他也沒有告訴公司裡的任何人自己懷孕的消息。
其實付小羽知道,那是因為在他心裡——工作場是他的天下,是他的戰場。
他討厭在自己的戰場上顯出脆弱的一面,討厭在他的戰場上有任何失控。
可是懷孕,讓他對自己人生的很多方面,都在漸漸失去—貫驕傲的掌控力。
正因如此,才比平時,更容易被周圍人的關心和控制激怒。他像是隻受了傷的獅子,趴在屬於自己的草原上,又泄氣又煩躁,對著周圍的每—件事址牙咧嘴地較勁。
手機上的微信跳動了一下,付小羽拿了起來,看著那個蠟筆小新頭像又冒出了小紅點。
老公(付小羽特意說明:這是許嘉樂厚著臉皮自己用他手機擅自改的備注稱呼):寶貝,蒸三文魚怎麽樣?我叫他們配了柚子醋沙拉,這樣更開胃。
付小羽忽然忍不住吸了下鼻子。非常丟人。
可是在那—刻,看到那個傻乎乎的“老公”備注的時候,他真的感覺特別想許嘉樂。
特別想,特別想。
他打了幾個字,可是發出去之前,卻又覺得有點丟臉,趕緊匆匆冊掉了。
本來是沒胃口的,可是在這樣的心情下,付小羽還是拆開那個包裝,忍著那一點點的不適把三文魚和沙拉都吃掉了,然後才給許嘉樂拍了個空盤的照片,發了簡單的幾個字“都吃了,好吃。”
他很少這麽拍食物,這次是在若無其事地和許嘉樂表達他早上發火的歉意。
可是吃的時候感覺還行,可是到了下午,惡心的感覺就再次襲來。
這一次,更洶湧、更激烈。
付小羽本來又在開會,可是這次連和其他人交代一下的時間都等不了,又衝去了洗手間吐。
這次簡直可以說是翻江倒海,付小羽蹲在洗手間一待就是二十分鍾,食物吐光了就一個勁乾嘔,已經完全來不及去想同事們的反應了。
等付小羽終於臉色蒼白地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吐得有點脫了水,有點頭暈目眩,走了兩步,就不得不扶住牆壁喘了口氣。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有一個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付小羽抬起頭時,嘴唇不由微微顫抖了一下。
穿著白Tee的許嘉樂就站在他面前。
這個Alpha的臉色好像也沒比他好多少,額頭還冒著幾滴汗珠,鏡片後那雙狹長的眼睛凝視著他。
有那麽一秒鍾,付小羽竟然有點走神——
他想,許嘉樂為什麽總是能在最奇妙的時候出現呢。
許嘉樂叫他奇跡小貓,可是他,忽然覺得,許嘉樂才是神奇狐狸。
在那一瞬間,付小羽從早上就一直緊繃的身體,徒然地松弛了下來。
他真的強撐不下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付小羽總覺得有些模糊,隻隱約記得許嘉樂摟著他把他帶回了車上,一路往家迅速開。
他實在沒力氣再想抵抗還是別的,到了這種時候,剛才的一切要強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他實在太難受,回家路上甚至中途不得不打開車門跑到路邊乾嘔了一會,吐完了又被許嘉樂給抱回了車上,就這麽折騰著回到家裡。
付小羽一進家門,什麽也顧不上,就有跑到洗手間裡趴在了馬桶上狂嘔。
什麽東西都吐不出來了,只剩下酸水,甚至吐到後面,感覺喉嚨裡泛上來的是苦味。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付小羽終於緩了過來。
他無力地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這才感覺到他的右手一直被緊緊地攥在許嘉樂的掌心中。
他轉過頭,望向一直蹲在自己身邊的Alpha。許嘉樂的神情,看起來有點說不出來的異樣。
付小羽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只是隱隱感到許嘉樂抓著他的手的力道似乎有點過於用力了。
他說:“我沒事了,許嘉樂,剛才就是一陣一陣的惡心,現在好多了。”
他企圖把這件事說得輕松一點。
“小羽,”許嘉樂的聲音啞的厲害:“你今天這麽吐了幾次了?”
他開口的時候,付小羽忽然意識到了那種異樣是怎麽回事。許嘉樂看起來太嚴肅了。
是嚴肅使他顯得沒有平時那麽俏皮、溫柔。嚴肅使他……顯得有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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