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帶來的報應?因是魏鬱帶來的因,果是魏鬱解決的果,他卻還要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哥你啊”。
沒有得到理想中回答,魏鬱冷眼看著鄭立,問:“你是真的在道歉嗎?為什麽我哥一點也不開心。”
鄭立更加賣力,拖著脫力的身體拚命向魏應城磕頭。
“夠了!”魏應城抬高聲音。
鄭立還在機械地完成魏鬱布置下來的任務,被魏鬱一手揪著領子拖起來。
“別他媽吵了。”
鄭立哆哆嗦嗦地停下動作,嘴裡還翻來覆去地說原諒我吧,求你了,讓我做什麽都行。
魏鬱抬眼看著四處漸漸圍起來旁觀的人,在把鄭立按在地上揍到說不出話和為了魏應城保持冷靜之間選擇了後者。
魏鬱目光冰冷,警告道:“留著點力氣澄清的時候說。”
他拖著鄭立回到辦公室,咚一聲關上門。
孟斌和輔導員在辦公室看著這一切。
兩個旁觀者,輔導員選擇閉嘴沉默,孟斌忍不住開口勸阻。
“你們都冷靜一下,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抓緊時間把事情澄清一下……然後的事情再另外算吧。”
他渾濁的眼睛看著如爛泥般靠在牆上的鄭立,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剛失去的時候,他總聽著母親病發時候痛苦的呻.吟想到鄭立的臉。
他試想過等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拿出同樣的手段報復鄭立。
可真當這一日到來的時候,他卻感覺恨不起來了。
他該做什麽才能讓鄭立付出和他一樣的代價呢?
同樣是失去工作,對於鄭立這種富家子弟來說只是換下一家而已。
但對於他,失去工作就是失去一切的引火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獄,同樣的懲罰在不同人身上留下的傷痕完全不同,只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才是最痛的。
孟斌承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現在能夠站起來了,他是無法原諒魏應城和魏鬱的。
很無恥。
但他沒辦法在最痛苦的時候去體諒別人的痛苦。
他最大的痛已經消退了,他與過去和解了……
但是當年那個少年還困在原地。
孟斌站起身來,對魏應城說:“需要我做什麽我都會配合的……”
輔導員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提議說帶孟老師去見見學校幾個年輕是專攻神經科和康復保養的老教授。
孟斌看出來他有意給魏應城和魏鬱留出空間,於是點頭應下。
他們離開後,辦公室裡只剩下鄭立暈過去後粗重的呼吸聲。
魏應城也沒有留下的意思。
他不想和魏鬱又任何共處一室的機會。
但在他開門之前,魏鬱已經提前攔住他。
魏鬱困惑地問:“哥,我知道你不會徹底滿意的,可難道你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他指著整個臉都鋪滿鮮血泥土的鄭立,問:“鄭立過去害你在學校被人孤立、被侮辱,還故意讓你丟了參加考試的機會,你看到他對你跪地求饒,心裡一丁點爽快的感覺都沒有嗎?”
這不應該。
看到仇人如此狼狽,應該感到痛快才是。
雖然魏鬱不懂別人的感情,但是那個貪財的小鄭不可能冒著拿不到錢的風險騙他。
小鄭說應該缺什麽就彌補什麽,可為什麽他按方式做了,哥不僅無動於衷,還說他在拉別人下水。
到底哪裡錯了?
魏鬱問:“我做的不是彌補嗎?我已經把你失去的加倍還給他們了,鄭立害你被別人誤會,我就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自己錯了,他害你失去考學的機會,我就讓他欠債破產。那個朱朗志對你想法不純,我就讓他直接家破人亡。”
“你一直想讓孟斌康復,我也花錢找人幫他慢慢好起來了——你都看到了,他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他好了,還願意原諒過去。”
魏鬱越說越感覺無法理解。
他已經做了全部該做的事情,為什麽魏應城還是沒有絲毫要原諒他的意思呢。
魏應城用那種冷漠如陌生人的表情看著他,他徹底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魏鬱表情浮現出絲絲迷茫,“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彌補你了。”
“彌補……”
魏應城輕聲重複這兩字,好像是在確認,也像是在嘲諷。
“彌補是拚圖遊戲嗎?缺什麽形狀就拚什麽形狀,這是彌補嗎?”
魏鬱微怔,“什麽?”
“一個醫生先把病人原本完好的皮膚劃開然後縫好,這是彌補嗎?”
魏鬱就像那個看著被修複的傷口而滿意求誇獎的醫生。
他只看到傷口已經快好了,卻忘了這傷口就是拜他所賜。
魏應城淡淡說:“你不明白。”
對這一點,他絕對了解魏鬱。
“你的彌補全部和我無關,你只是在做你想做的事情。”
魏鬱幽深的眼睛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怎麽和你無關?!”
魏應城沉默,不想再看魏鬱。
他伸手去打開門,手卻被魏鬱按住。
“你不許走。”
魏鬱咬緊牙關,死死盯著魏應城。
“你逃走的兩年裡我一共收到一萬七千六十二條有關你行蹤的消息,每一條無論真假我都仔細對比過,我知道那些人隻想來騙點錢,但那又如何,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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