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城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魏鬱沒有追上來。
仿佛那天他車禍也拚命從病房裡逃到電梯口等魏應城來看他只是夢中的片段。
魏鬱變得有自知之明,主動從魏應城的世界裡默默退出了。
魏應城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課學習,回家看書。
傍晚的時候就和黎若柏簡單聊一聊。
生活沒有很豐富,但是足夠安定。
這樣就足夠了。
只是偶爾還是會感覺,總有一雙眼睛在默默注視著自己。
魏應城和黎若柏不經意間提到自己的擔心。
黎若柏的聲音卻在那邊愣了一會。
他斟酌了片刻措辭,說:“會不會是你有點創傷陰影所以想太多了呢?”
魏應城抿唇,沒有回答。
剛剛還在談論訂婚儀式的手捧花款式的熱絡氣氛驟然冷了下來。
黎若柏:“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但是我感覺還是要抱著一顆和善看待世界的心。”
魏應城沉默數秒。
“……還有事嗎?沒事先掛了。”
幾分鍾後,黎若柏的消息傳了過來。
他問魏應城是不是他說錯話了。
魏應城試著編輯回復,但每寫出來幾個字又都返回去全部刪除了。
黎若柏的說辭是正確的。
如果一個人帶著懷疑看世界,得到的世界就是不穩定的。
但魏應城沒辦法像他說的那麽樂觀那麽和善。
他該如何告訴黎若柏自己的心情,如何用具象的文字秒回出他內心從未停息過的忌憚和不安。
黎若柏生活在一個幸福和睦的家庭裡,父母恩愛、長輩慈善、家底豐厚,又接受過正統教育。
小時候他們是同類,能對著一隻泰迪熊說一下午的話。
但長大後,他們已經各自走過很長一段路了。
魏應城思考了許久,還是決定放棄和黎若柏溝通這件事。
本不相同的悲喜,說了也是白說。
在S市的黎若柏坐立難安,接連給魏應城發了很多道歉的話,卻一直沒能得到回復。
魏應城去複習了一個小時後才看到手機滿是黎若柏的未讀消息。
這時,門鈴響了。
魏應城皺眉,放下手機看向貓眼。
是一個穿著外賣製服的小哥。
魏應城隔著門說:“我沒有點外賣。”
“小……熊先生是嗎?是一位姓黎的先生幫你點的。”
聽到這個稱呼,魏應城失笑,讓小哥把外賣放在門口就行。
過了一會他把外賣拿回屋內。
是一塊灑滿香醇巧克力碎的黑森林蛋糕……
魏應城微微上揚的嘴角凝固了。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
是黎若柏的消息。
他問:東西收到了嗎?
魏應城看著這塊蛋糕,深呼吸地捂住自己的額頭。
黎若柏說得對。
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過於敏感了……
一塊蛋糕而已。
不必聯想那麽多。
魏應城思考了半分鍾的功夫間,黎若柏又跟了三四條道歉的消息過來。
他還是很認真地分析了自己的錯誤,讓魏應城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只能告訴他自己沒有生氣,只是在看書。
很快黎若柏就打來電話,聽到魏應城一如既往冷淡的語氣才安心。
只是那塊蛋糕魏應城一直沒有動……
那次他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前,就在暴雨裡出門給魏鬱買了一塊黑森林。
*
明天的早課是個嚴厲的老教授來上,還保留著隨即抽查學生背書的習慣。
沒想到即便到了大學也逃不過背書的命運。
魏應城匆匆吃了兩片麵包充當晚飯,而後繼續抱著書看。
等他再抬頭,已經臨近十二點。
眼睛酸澀,困意襲來。
魏應城洗完準備入睡。
正吹頭髮時,整個屋子“啪嗒”一聲全黑了起來。
魏應城按了按燈光開關。
毫無反應。
停電了?
此時夜深了,房東是個上年紀的中年女人,打電話沒接,應是睡了。
不僅房東沒聯系上,手機也沒電關機了。
魏應城隻好摸黑去門外走廊看看電閘。
走廊上的感應燈似乎也壞了。
從屋內到走廊都是黑漆漆一片……
魏應城的心跳莫名加速,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他夜盲的毛病沒有幾個人知道,現在幾乎和盲人摸象沒有區別。
他希望能走到稍微亮一點地方,這樣就會好一些。
但忽然,他撞入一個帶著冷冽香味的懷抱。
“?!”
熟悉的味道和溫度。
魏應城當即把他推開。
一道燈光從那人的方向照來。
“哥……你也住在這裡?”
魏鬱的眼眸在手機的手電筒強光下顯得像琥珀似的,臉上的驚詫不像是演出來的。
魏應城皺眉。
難道魏鬱也住這裡?
這麽巧?
他和魏鬱住在隔壁,卻一直沒有打過照面?
正當他內心糾結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電梯跑了出來。
他行色匆匆,在看清魏應城身邊人的面容後,頓時變化成憤怒的表情,兩道濃密的眉毛都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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