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通話已經結束。
魏應城靠在床頭看窗外,表情淡然,嘴角還帶著些許笑意。
魏鬱:“……他們說什麽了?”
魏應城:“他們說最近很無聊,要來看我。”
魏鬱眉頭緊蹙。
但看著魏應城的表情,又說:“到時候再說。”
“如果是朋友的心意,那我沒辦法拒絕。”
魏應城說著,問魏鬱如果他們要來,自己要準備些什麽去接待。
是不是要準備酒店和餐廳。
自己對A市也不了解,沒準還要提前上網抄別人的旅遊攻略。
魏應城沒有提到期待,但字字都在說期待。
他是從心裡想要和老朋友見一見的。
魏鬱抿唇,“……等你好了再讓他們來。”
魏應城點點頭,垂眼遮住眼中的失望。
魏鬱來開椅子坐下,一邊給魏應城削蘋果,一邊說:“困嗎?睡會吧。”
魏應城搖頭,“我不想睡。”
“為什麽?不習慣?”
魏應城輕輕抽動鼻子,鼻腔和肺部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雖然想不起來,但總是害怕這個味道,或者說……害怕有這個味道的醫院。
“我想出院。”魏應城低聲說。
魏鬱敷衍道:“我回頭問問醫生。”
蘋果皮在刀下留出長長一條,像條扭曲的紅蛇。
魏應城忽然又想起來什麽,拍了拍腦袋。
“我都忘了,這兩天都不能出院,有人要來看我。”
魏鬱頭也不抬,“我不會讓他們來的,他們就會搗亂。”
魏應城想了想才明白魏鬱在說鄭立他們。
“不是他們。”
魏鬱手中的刀頓了頓。
又漫不經心地問:“誰啊?”
魏應城抿唇笑,“大學室友,他們說下午就來看我。”
魏鬱“嗯”了一聲,魏應城又說出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魏鬱手裡的刀一滑,割破手指,血珠順著指尖滑下。
“誰?”
他抬起眼,眼神透過額前碎發,有幾分偏執。
魏應城臉上的表情僵硬起來,“你的手……”
“我在問你,誰?”
“你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剛剛說…黎若柏?”
魏鬱手裡那把帶血的刀紅的太刺眼,魏應城感覺自己眼前都是一片濃鬱的紅色。
不知從何飄來木質地板的氣息和粘稠的血腥味道,魏應城感覺自己再度回到那個冰涼空曠的地方。
一面鏡子裡映照著自己仰面摔倒在血泊裡的樣子。
——很惡心
——你認為你值得被他愛嗎
——妓.女和嫖客。
魏應城剛才還平穩呼吸的胸膛開始小幅度起伏。
魏鬱放下手裡的刀和蘋果,上前擁住他。
“好了,我不問了,哥,別生氣……”
魏鬱用手輕拍他的後背,很快魏應城就感覺到自己後背上一團濕熱……
被血濕透後背的戰栗感覺又找上他。
魏應城全身的溫度仿佛一瞬間被抽走。
他窩在魏鬱懷裡,卻始終沒有感覺到暖意。
“放開我。”魏應城的聲音幾度顫抖。
他能感受到魏鬱身體的僵硬,還有魏鬱手掌緊緊收緊的力度。
魏鬱埋進魏應城的肩窩,用小聲到近似哀求的語氣說:“哥,你不能記得黎若柏,他只會給我們帶來災難……只要他出現,我們之間就會出現各種問題,你不要記得他好不好?”
魏應城對黎若柏的記憶為零。
僅僅只有名字固執的留在他腦海裡,在收到黎若柏發來的問候短信,才勉強有了模糊的印象。
而魏鬱這般請求,魏應城有些猶豫。
他想答應。
他本來就想不起來過去的自己和這個黎若柏什麽關系,答應魏鬱也沒什麽。
但就像他固執地記得黎若柏的名字一樣,他這次也莫名固執地沒有答應魏鬱的請求。
忽然一陣熱絡的說笑聲出現在病房外。
“哢噠”一聲。
門開了。
笑聲也戛然而止。
五張臉僵硬尷尬地面對病床上抱在一起的兄弟倆。
魏應城趕緊把魏鬱推開。
領頭的高個子轉身假模假樣地訓話:“我他媽是不是之前教你們進屋之前要敲門,不懂事!”
“不好意思啊,我四個兒子都不太講禮貌,我回去收拾他們…東西放門口了,我們出去亂轉幾圈再回來。”
他們五人帶了四箱不同口味的酸奶,還有一個旺仔豪華大禮包。
這些東西堆在門口一字排開。
魏應城沒忍住,一邊咳一邊笑了起來。
他們立刻又轉頭回來,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
“你沒事吧?”
“你這個哮喘我們下學期才學怎麽治,你現在有點早了。”
“那個草莓味的你要是嫌太娘了不喜歡喝,我帶回去喝。”
他們五個團團把魏應城圍起來。
透過他們,魏鬱看到魏應城臉上的笑容。
那麽真摯。
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
魏鬱心裡的惡意在翻滾。
他不知自己在嫉妒誰,但這感覺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魏鬱起身,回復朱朗志發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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