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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少不了要和東道主告別。
黎若柏主動承擔責任,讓魏應城在外面一邊看海一邊等他就好。
站在船舷上眺望遠方,視野開闊一望無際。
面對包容萬物的大海,魏應城的身心放松,被大自然的沉穩所療愈。
廣闊海面讓魏應城暫時忘記了自己心裡的煩惱,細聽著耳邊的風聲和浪聲,感受著海面帶來的平靜和安撫。
“起這麽早是幹嘛?”
一隻纖瘦修長的手自來熟地搭在魏應城肩上。
又是黎慕這個花蝴蝶。
黎慕捂住嘴小聲和他抱怨:“我是和老家夥在一起久了才被迫改得早睡早起,你這種小年輕幹嘛放著大好時光不睡懶覺?”
黎慕口中所說的“老家夥”緩步而來。
排除掉他戴佛珠穿中式長袍這些具有年代感的東西,魏應城沒看出宮承軒哪裡“老”了。
黎慕無視宮承軒看過來的危險目光,挑釁地回看一眼,然後變本加厲地用手指繞著魏應城的發尾。
黎慕說:“這個老狐狸,天天盯著我,生怕我去勾搭良家婦男…我就勾搭給他看。”
魏應城無端被帶進老小狐狸的感情拉鋸中,眼神裡流露出些許無所適從。
他明明記得黎慕是臧北天表舅的愛人,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變成這種情況。
黎慕笑眯眯地說:“你睡覺不老實嗎?頭髮都睡卷了,好可愛。”
他眼尾天然上翹,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像狐狸。
魏應城有些僵硬地躲過黎慕勾弄發尾的動作,低聲說:“不好意思,我已經有訂婚對象了。”
黎慕瞪大無辜的貓眼,“我知道啊,我也有啊。”
魏應城就差說出“請自重”這古板到令人發指的話來,宮承軒已經先一步把黎慕帶走。
宮承軒:“他在和我鬧別扭,不好意思波及到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這個地位的人主動道歉,魏應城自認受不起。
黎慕主動和他說:“你快和他提要求,他能滿足你。”
語氣著急的,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幫魏應城張嘴說話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黎若柏過來了。
黎若柏:“應城,我們可以走了。”
魏應城點點頭,轉身與黎慕和宮承軒告別。
面對黎慕,黎若柏下意識地戒備起來,直到等來接他們回家的車,他才放下心來。
昨天他們的車還在維修,現在是黎家司機開車來接。
黎若柏一邊替魏應城打開後座車門,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他好像很喜歡你,時不時地找你說話。”
魏應城輕輕點頭,回答說:“他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回想黎慕那張精致又張揚的臉,魏應城感覺自己可能是沒法理解他的思路了。
黎慕這個人看起來活得自在。
因為有底氣,所以說話做事都不需要在乎別人怎麽想。
但黎若柏忽然說:“會不會……和魏鬱有關?”
這句話說完,空氣有一瞬的凝固。
魏應城側目看著他,眼裡是困惑和不解。
魏應城思忖片刻,說:“也不是所有事都和魏鬱有關。”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
黎若柏是不是太敏感了?
魏鬱固然是糾纏不清的瘋子,也不可能讓魏鬱面前出現的所有事所有人都和他有關。
這個道理黎若柏是想不明白,還是別的什麽?
黎若柏說:“凡事還是多在意一點比較好,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他必然不會安靜退出。”
這個解釋魏應城能接受。
而黎若柏眼睛裡的不安,讓魏應城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後悔。
之前他敏感到認為魏鬱都潛伏在身邊的每個角落時,黎若柏也誤會自己過於敏感。
怎麽到了現在,他卻開始不理解黎若柏的擔憂了。
魏鬱就是魏鬱,他永遠不會擁有正常人的思維,更不會擁有正常人的感情。
魏鬱祈求魏應城看他一眼的顫抖聲音猶如鬼魅般縈繞在魏應城耳邊。
魏鬱偽裝自己在變化,又偽裝自己卑微……
而他居然有些心軟了。
魏應城長舒一口氣,讓自己的內心安靜下來。
自己不該放松警惕的。
魏應城問:“婚禮當天他沒辦法來吧。”
黎若柏點頭,“當天我們包下整座島,到時封鎖登島入口,他就算能遊過來,也上不來岸。”
比起S市的酒店,在島上又安全又封閉。
魏鬱出現搗亂的可能性因為島嶼與世隔絕降低了九成。
黎若柏笑著握住魏應城的手,輕聲說:“你放心,這次一定會順利……在一起這麽多年,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訂婚宴。”
他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輝,看著魏應城,就像看著件獨一無二的世間珍品。
他的諾言就像蜜糖那樣甜蜜,魏應城被甜膩的愛意包裹,微笑著要應答——
“咚!”
一聲悶響。
車內方才還溫馨的氣氛被打破。
魏應城驚詫地轉頭。
車頭前方有個倒在地上的人影。
他頭朝另一面,但能看出是個成年男人,體型微胖,衣衫襤褸,已經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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