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他還能借著別人的底氣說一句放棄就放棄。

　　但現在，他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和退路。

　　魏應城垂下眼，問道：“說好了，一天八百？”

　　魏鬱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他重複著魏應城的問句。

　　“一天八百……哥，都已經標價了，還不多向我要一點嗎？”

　　魏鬱笑了笑，“這個數字翻一百倍，可以嗎？”

　　“行，那就多謝抬愛。”

　　魏應城冷漠的聲音在樓道之中回響。

　　如果不夠自信，就不會發現他聲音裡的顫抖。

　　他回到家門口，和魏鬱說：“你回去吧。”

　　魏鬱漫不經心地點燃一支煙，挑眉說：“開門，我看著你進去。”

　　魏應城輕輕咬唇。

　　魏鬱：“開啊。”

　　魏應城握緊手裡的鑰匙，不著痕跡向後退了兩步。

　　魏鬱截住他的退路，手指間的煙火明明滅滅。

　　“怎麽不開門？”

　　他握住魏應城的手腕，“是怕我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你住的地方嗎？”

　　魏鬱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好聰明啊哥，越來越會騙人了，但是演技方面還有待改進。”

　　他伸手拂開魏應城額前的碎發，“都出汗了，很緊張吧？”

　　魏應城偏開頭，低聲說：“放開我。”

　　魏鬱不自覺用力握緊了魏應城的手腕。

　　“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先騙過我，然後連夜搬走？”

　　什麽談價錢，什麽妥協，都是假的。

　　魏鬱了解他，所以才知道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

　　魏鬱低頭親了親魏應城的嘴唇。

　　“我真的不想把關系再鬧僵了，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瘋起來自己也控制不住……就按我們約好的做，好不好？我最近也很累。”

　　他用溫柔的語氣逼魏應城就范。

　　在逼仄又陌生的樓道裡，魏應城輕輕點下頭，心裡卻無比沉重。

　　等著他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未來……

　　魏應城不得而知。

　　只是魏鬱暫時表現出來的這些，似乎是在變好。

　　可過去魏鬱也是這樣偽裝的。

　　魏應城猶豫了。

　　他應該賭嗎？

　　第84章

　　一次完美的解剖展示。

　　魏應城操刀的手又穩又準，嫻熟地將一隻實驗蛙解剖完畢。

　　不出預料，他獲得了解剖課上的最高分。

　　同學投來或豔羨或欽佩或嫉妒的目光。

　　作為一個時不時就缺課的學生，魏應城表現出來的優秀令人側目。

　　但在每次缺課之後，他都會花費更多時間去彌補落下的課程。

　　拿下的每個高分都是他用心血換來的。

　　即便是忙成陀螺的上個月，魏應城也沒有忘記學習。

　　下課後，老師不經意地問了他一句：“你穿的是學校統一發的醫師袍嗎？”

　　魏應城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老師一副感歎地表情說：“我在醫大上課幾十年，帶過的學生少說也有幾千個，別人穿都平平無奇，就你穿著就像偶像劇……幸好你的能力是實力派的。”

　　魏應城臉上一紅，訥訥地說了聲謝謝。

　　老師拍了拍魏應城的肩膀，用長輩的語氣關心道：“實力派要好好學習啊，你很有天賦也很努力，千萬不要因為一些別的事情耽誤了。”

　　老師惜才，魏應城應下了他的叮囑，心裡卻知道這些事他說了不算。

　　和正常的學生不同，他能來正常上課，已經是用力爭取後的結果了。

　　*

　　周五的課程終於全部結束，從教室裡走出來的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計劃著周末去哪裡撒歡，魏應城獨自帶著背包跟在後面。

　　前面嬉笑的聲音逐漸變成疑問和抱怨。

　　“怎麽突然下雨了？”

　　“你們誰帶傘了，真倒霉。”

　　“這麽冷的天，我不想淋雨啊。”

　　說話間，雨勢變得更大了，密集的雨點砸在地上，眨眼的功夫就淋濕了地面。

　　魏應城抿唇，思考著是冒雨回去還是在教室裡躲到雨停了為止。

　　但冒雨回去包裡的書會淋濕。

　　教室到了六點後會有保安來清人。

　　魏應城把書包換到胸前護著，正打算邁開步離開時，手腕冷不丁被握住，那人的手心的溫度格外熾熱。

　　也許是雨天的光線柔和，魏鬱眉宇間的陰鬱也被衝淡了許多，搭配著眼中笑意，驀地多出幾分溫柔。

　　魏鬱把魏應城拉進自己的傘下，嘴角上揚。

　　“驚喜嗎？特地為你來的。”

　　魏應城沒作聲，默默把手抽了出來。

　　魏鬱習慣了他的沉默，自然地接起下一句。

　　“你不知道你驚不驚喜，反正我挺驚喜的——”

　　魏鬱的目光在魏應城身上打了個圈，“如果不是這場雨，我還見不到這麽禁欲的魏醫生。”

　　魏應城皺眉，把醫師袍脫了下來。

　　魏鬱一會叫他小城老師，一會叫他魏醫生，稱呼換的比衣服還勤，每一次都讓魏應城無地自容。

　　明明是正常的稱呼，從魏鬱嘴裡就變了味道……

　　魏應城總感覺魏鬱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帶著鉤子，隨時打算把他掠走，這種潛在的危機感讓他又默默離魏鬱遠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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