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還算寬敞的化妝間,裡面已經布置成辦公區的樣子,長桌辦公椅,身後還有兩盆半人高的綠植,趙平闌坐在桌後,正翻看一本圖冊。
“來了,坐。”他指指前面的椅子,並沒抬頭。
兩邊靠牆的化妝鏡全都用白布遮了起來,封卓鳴坐下來左右瞧瞧說:“倒是用紅布遮啊,怪瘮人的。”
沒有外人,他語氣自然了些,趙平闌順著他說:“年紀輕輕淨瞎講究。”
他合上書,問封卓鳴身體恢復得怎麽樣。
封卓鳴:“能跑能跳。”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和常人不一樣,剛才跑那兩公裡好像給他骨骼充能了似的,現在渾身結實得很。
“就知道你小子待不住。”趙平闌說,“趙澄跑去看你了吧?”
從落地到開第一場會,將近一天的時間,都沒人告訴他他兒子尾隨著他來了,趙澄出現在會場顯擺的時候,他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
封卓鳴向來不愛摻和這親爺倆的事,但也見不得兩人太僵:“怕您說他,特意立了功才來的,這回可多虧他了。”
趙平闌冷哼:“跟他有啥關系,那是狗鼻子靈。”
趙澄這次是開他自己的私藏——雪鴿隱形戰機跟來的,路上隱匿信號,所以沒被發現,趙平闌查明白後氣都沒出撒,畢竟是他支持趙澄遊手好閑的,也是他親自把鬼子引進村的。
“遲早把他那些東西都給沒收嘍。”趙平闌氣哄哄道,“算了不說他。”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牛皮顏色的紙,遞了過去:“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我這有一份關於你的調查報告。”
封卓鳴:“我?”
“怎麽?你就不能被調查嗎?你可是最後見到魔鬼魚的人。”趙平闌語氣平平,封卓鳴接過紙,發現上面全是疑問,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趙平闌看著他:“現在這沒別人,你就回答一下這些問題吧。”
有人看嗎(╥╯^╰╥)
第37章 “他真的是嫌犯嗎?”
為什麽會答應讓魔鬼魚洗澡?
房間內的廁所可以簡單洗漱,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為什麽把重啟程序設置成十分鍾?
爆炸前魔鬼魚和你分別處在什麽位置?
你們因為什麽吵架?
你的上衣去哪了?
……
封卓鳴讀完第一個問題,就意識到黑鳶已經受過審了。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從沒和隊友以外的人談論過爆炸前的細節,包括趙澄,所以上校能問出這些,就說明有人告訴了他。
他想起嶽蒙勸他坐車時支吾的樣子,那時他沒在意,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想坦白這件事。
軍盟紀律森嚴,趙平闌封了他們的口,再說就屬於犯戒,封卓鳴慶幸自己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一邊看問題,一邊回想自己是怎麽跟嶽蒙說的,幸好周圍的鏡子被蓋了起來,要不然他的心虛就會被反射成無數個,展示在房間。
沒錯,是心虛,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不敢正視這些問題,他幾乎是下意識在做一些事,完全經不起推敲。聽到洗澡要求時他也覺得荒唐,一個罪犯怎麽那麽多要求,可在余聲簡潔的勸說下,他就拖著籠子出去了,因為他當時覺得余聲是真的想洗澡,單純的洗乾淨身體,什麽也不做那種。
那既然洗了,淋浴間就淋浴間唄,遠點但寬敞,自己還能看著他。
十分鍾,夠一個男人洗完兩遍,他把時間給足,看余聲還怎麽叫喚。
爆炸前他因為余聲頑固不化而憤起,余聲立於花灑下,他則快步走至門口,至於上衣去哪了,他是真不知道。
答案已經完全偏離了他軍人的身份,搞不好還會給他貼上叛徒的標簽,但封卓鳴心裡清楚,他會這麽想不是因為被洗了腦,而是某個飄忽不定的、未曾證實的念頭。
說完那句話後趙平闌就繼續低頭工作,他給了封卓鳴充分時間思考,之間還狀似無意地問:“他是個罪犯,你這樣做是為了套出些什麽嗎?”
封卓鳴猶豫良久:“他真的是嫌犯嗎?”
筆尖一頓,趙平闌緩緩抬起頭。
封卓鳴又有了那種壓迫的感覺,他壯著膽子說:“上校,黑鳶這次究竟是來抓凶手的,還是抓魔鬼魚的?”
“有區別嗎?”趙平闌聲音很低,壓抑著什麽一般,封卓鳴說,如果目標是凶手,就應該把注意力放到案子上。
趙平闌直視他:“他不是都招了,口供還是你提供的。”
魔鬼魚的口供,大部分都是亦真亦假的玩笑,封卓鳴從沒當過真,他從觀察者的角度產生兩點質疑,愛乾淨的人如何殺人埋屍再分屍,同性戀怎樣能強奸女人,他把不通之處說給趙平闌,趙平闌問:“所以你信了他?”
封卓鳴啞然,那一刻他想說是,但又恍然發覺,他也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信任魔鬼魚是可靠的。
余聲機警、狡猾,刁鑽古怪,擅長空手套白狼,明明遊戲看起來公平公正,最後總是封卓鳴吃虧,余聲沒用任何代價就把警方想知道的東西探了個夠;信誓旦旦要熬鷹,最後被折磨到炸廟的反倒是籠外人;潔癖和同性戀是否是余聲營造的人設,至今也沒有證實,所以有些想法他一直沒敢說。
見封卓鳴語塞,趙平闌收回視線,語氣也恢復如常:“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案子不清不楚,你總覺得抓人心虛,但是你要知道,經過你們幾次失敗,警察的公信力持續下降,這完全違背了軍方派你們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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