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屁話?”趙平闌罵他,“你以為你慈悲為懷這些家夥就會放過你?我今天要是不殺了他們,你和我就得死一個!”
“不會的!”趙澄重重地說,“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他轉了轉頭,目光依次掃過三人。封卓鳴按著傷口站起身,眼底狠厲未褪,視線在從趙平闌移向趙澄時帶上了些許不忍和猶豫;遠處的遲川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台前,他們一上一下,趙澄像個等待導師評判的練習生,既渴望聽又不敢聽,他們的距離足以讓他觀察到遲川的表情,那是和封卓鳴相似又不同的猶疑,在他想更進一步了解清時,余聲忽然開口說話了。
“哥。”他緩緩站起身,像個血液幻化成的人形,看向遲川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姓這個趙啊?”
遲川頓然一凜。
他仿佛被人當眾揭穿了什麽一般,狼狽地看了余聲一眼。
那天他們在走廊裡相遇,余聲看出他的不安,他沒對余聲說實話,就是因為害怕有這麽一天,他不想看到余聲利用趙澄去牽製趙平闌,雖然這似乎是注定會發生的事。
比無法預控事情走向更無奈的是他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就像許多年前他不想遲盈報名軍校,遲盈卻還是去了;就像他不想遲盈沒命遲盈就真的沒回來一樣。
“余聲。”遲川仰望余聲,用近乎乞求的語氣顫抖著說,“別吧……”
他的話有點難懂,余聲卻忽然笑了起來:“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他喃喃重複,隨後問趙澄,“你的‘不是那樣的人’裡,一定不包括我吧。”
他嘴角勾出邪魅的弧度,不等趙澄答覆,觀眾席一角突然升起一方籠子,舞台燈受到感應直直打過去,那裡端然蹲坐著一團毛絨大物,毛色正統黑亮,眼睛炯炯有光。
“蓋倫!”
趙澄響亮的聲音剛在大廳裡炸響,封卓鳴不合時宜地觀察出蓋倫似乎在隱隱發著抖。
在老爹帶著大部隊出現在門口時,余聲拔出封卓鳴的槍,盯著趙平闌盲朝蓋倫開了一槍。
砰!
威風凜凜的德牧應聲倒地,血噴在身後的牆上,開出一朵悲豔的花。
“趙平闌,殺了我啊。”
余聲話音剛落,趙澄一記絕望的嘶喊便到了。
第102章 “爸……”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淒厲的慘叫打破了勉強維持的穩定局面,趙平闌見兒子崩潰,再次把槍對準了余聲,卻被同時拔槍的封卓鳴擋住了。趙澄受到巨大刺激,陡然呆滯,朝著蓋倫的方向直直走去,眼看就要從舞台上跌下,遲川一時大亂,情急之下用手去接他,兩人重重摔在一起。
老爹帶著人從外面衝進來,和中司令的特派小隊混戰起來;凱撒仰天一聲悲鳴,躍下舞台往蓋倫的位置跑去,那籠子卻在有人接近的前一刻升到空中,消失在幽暗的頂棚裡。
“封卓鳴,你這是什麽意思?”舞台之上,趙平闌和封卓鳴兩相對峙著。
封卓鳴神色凜然道:“有什麽事衝我來,休想傷他。”
趙平闌訝異一笑:“你被他忽悠得不輕啊。”說完他眉眼一沉,看了看台下混亂的那些人,忽然問道,“你想起來了?”
封卓鳴沒作聲。
趙平闌恍然,片刻後問:“什麽時候的事?”
“三天前,你派人來殺我的時候。”封卓鳴說。
趙平闌:“所以你這是替天行道來了?槍口逃生的技巧還是我教給你的,你確定能殺得了我?”
他的話提醒了封卓鳴,雖然封卓鳴有把握不讓余聲受傷,但還是為此分了一秒神。趙平闌以為他被說動了,抓住時機道:“你以為你為何會活到今天?如果不是我保你,你早就和那個黃忠一樣成為實驗的犧牲品了。”
中司令曾經為了得到封卓鳴,不惜以趙平闌的仕途相威脅,勒令趙平闌必須盡快將人送到軍盟總署以供研究,趙平闌都不為所動。他以為封卓鳴並不知道這一點,並以此向封卓鳴邀功,可封卓鳴卻反問他:“如果我真的是那個實驗成品的話,你又為什麽要怕呢?你無非是怕把我交出去後,被中司令發現我根本就不是什麽特殊人種,繼而發現你當初做的實驗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打的幌子罷了。”
趙平闌臉色漸失,眼裡慢慢爬上惶恐:“你胡扯!”
“那你為什麽要篡改我的記憶?”封卓鳴盯著他,“是真的想讓我為你所用,還是單純地隻想把我養在身邊,好讓我永遠地閉上嘴?”
聽見這話,余聲略微震驚地看向封卓鳴。
篡改記憶?難道那些所謂的“小時候的事”,是人為強加給他的嗎?
“篡改?”趙平闌像在勸一個迷途不返的人,苦口婆心道,“你當初被他嚇得失了憶,我如果不補上你的記憶,你的大腦就會紊亂,我那是在救你。而且我怎麽知道你以前經歷過什麽,我的手邊只有福利院的宣傳片而已。”
失去意識的封卓鳴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強製灌輸記憶的治療,即在昏迷狀態下借助外力撐起眼皮,令眼球強行觀看事先準備好的影片,通過短時間內反覆觀看來加深記憶,治療結束後再輔以藥物鞏固,便可將“影片”變為治療者記憶中的一部分。
封卓鳴心中微震,他曾猜到過這段記憶的來由可能是什麽,但當親耳聽到,他還是為此感到膽寒。記憶中的老師同學對他都是禮貌而疏離的,院長的笑也好像迎接他去投資一樣,怪不得……原來那只是一段福利院的宣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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