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地中,所有百姓一臉虔誠的跪伏在田野之間,漫長的儀仗隊幾乎將整個畫面填滿,極盡威儀。高坐在轎攆上, 似乎和塵世間沒有任何沾染的小祭司怒視著坐在地上, 唯一抬著頭直視著自己的小乞丐, 粉嫩白皙的腳被對方死死攥在手裡,似乎成了難以“飛升逃跑”的神!
被迫只能留在塵世間,和對方一起沾染這所有汙穢。
“放肆!還不放手!”
沒想到對方竟然敢“褻瀆祭司”,一旁的侍衛連忙呵斥,拔劍威脅道。
轎攆上的小祭司憋紅了臉,想要將腳腕縮回,奈何那膽大包天的庶民卻力氣極大, 雙目灼灼的直視著他,緩緩低下頭, 不顧眾人震驚, 恭敬的將吻烙在了對方的腳背上。
“上神佑您安康。”
那庶民低歎道, 灼熱的唇,如火一般,即便在寒冷無極的冬日,也瞬間燒進了薑逸的心底。
他竟然敢?他竟然敢!
劇本上沒有這一出啊!!薑逸短暫的晃神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著腳下的人, 但因為導演沒有喊停,便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 那一瞬間的晃神, 更像是被庶民震驚到了一般, 並無違和感。
小祭司瞪大了圓圓的眼珠, 看向一旁的侍衛們,可周圍的侍衛和百姓們卻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欣慰的點點頭,放下了武器。吻腳禮本身就歸屬於曼洛理族的祭神儀式中,代表了無上的敬意與臣服,因此庶民這個動作,不僅合理合規,反而讓周圍的人更加滿意了一些。
只要你信我們的守護神,尊我們的祭司,那就是我同族兄弟!乞丐怎麽了,乞丐也是守護神的子民!
周圍的百姓們與有榮焉,卻絲毫不知道,這哪裡是庶民在向祭司行禮?分明是平平無奇的凡人在接受守護神的無上饋贈才是!瀆神的不是這庶民,而是這狐假虎威的小小祭司,是他們這些心滿意足接受神的吻腳禮的百姓們!
監視器後面的編劇滿臉漲紅,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不僅沒有怪罪許嚴華這突然增加的動作,反而如同接受到了巨大的靈感衝擊,瘋狂的在本子上塗塗抹抹起來,如同形色癲狂的尋道者。
劉啟導演摸著下巴,本能的感覺好像有哪裡發展的不太對,但是又被這唯美的畫面震撼的不敢喊停,再看看周圍的工作人員們,嗯,都沉迷不已,尤其是女主劉珊珊,更是看的那叫一個如癡如醉,隻恨不得鑽進屏幕裡一般。
應該……沒跑偏吧?女性觀眾們明明很喜歡啊?
劉啟導演不確定的思考著,再次想起劇本會上編劇和策劃老師信誓旦旦斥責他的聲音,“劉導,您不要用男性思維去思考問題,這是仙俠劇!是女性觀眾佔據了百分之八十多的愛情偶像劇,要用女性思維去思考!現在大男子主義動不動殺妻殉道什麽的已經走不通了,您要與時俱進才行,不然就只能被淘汰!”
真-直男導演劉啟頓時打了個激靈,難道,真的是他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了?所以get不到?不,他不信!只要我不喊停,一定能和大家完美的融入到一體!
於是,一眾人等著導演,導演看著編劇的臉色,而編劇已經哐哧哐哧靈感噴湧,再次給小祭司加了好幾場戲,大家就這麽“默契”的看著許嚴華和薑逸繼續演了下去。
真正的神仰視著轎攆上臉頰泛粉的小祭司,微微翹起嘴角,心滿意足的放開對方的腳踝,如逗弄一般再次倚坐在大雪紛飛的地上,身上凌亂肮髒的衣服像是和這邊土地融為一體般。
而小祭司卻如同一隻被舔了毛的貓咪一樣,渾身散發著“我髒了,我不乾淨了”的絕望氣息,早已經忘記懲罰這個放肆的庶民,而是一得了自由,便狠狠瞪了對方一眼,急匆匆催促著儀仗隊離開了。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腳腕上的紅繩鈴鐺已經被人悄無聲息的取下,捉進了手心裡……
“卡!好,非常好!”
劉啟導演帶著一眾工作人員鼓起掌來,看著一旁仍舊陷在激動中無法自拔的編劇,隻得率先上前,大誇特誇起來,“不愧是許影帝,不愧是薑老師,就是和普通的新人不一樣!你們完全解讀出了人物的內心情感,尤其是後面加的那個動作,非常棒,原本編劇還怕你們放不開,不敢寫呢,沒想到你們詮釋的非常完美!Bravo!”
劉啟導演欣慰的上前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十分滿意,令原本還想著問一句“這樣演對嗎”的薑逸,頓時不敢再開口了。他看了一眼旁邊一臉鎮定自若的許嚴華,拿不準剛才對方真的是融入進角色裡了,還是私心下自己加的戲,但看著許嚴華面無表情依舊沉浸在戲中的模樣,他隻得自我揣測道。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不懂這些體驗派演員的戲路?果然,影帝還是影帝啊……
一眾人誇讚不已,有些敬畏的看向全程入戲般的許嚴華。長鏡頭直接一條過,還能根據人物內心揣測加動作,令導演和編劇都滿意,這是何等恐怖的演戲經驗?
這……就是拿下國內演技類大滿貫獎杯的影帝嗎?
果然厲害!
然而,唯有許嚴華一個人知道,方才的那一幕,是他所有拍戲的演藝生涯中,唯一一次沒有徹底入戲的經歷,而是本能之下,被對方引導著情緒,進行的動作。
好家夥,心愛的人在自己眼前晃啊晃,誰能忍?
他只是順應形勢而已!有什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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