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祁殊,你早和我結婚,他就不用受這些罪了,你後悔嗎?”
溫子卿說著一把扯了我嘴上的膠布,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臉,“親愛的,喊聲救命聽聽。”
我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他陡然變臉,掐住我的脖子說:“你不喊,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依然不出聲。
攝像機上的紅點一閃一閃,刺得我頭暈。
溫子卿目眥盡裂,死死盯我半晌,忽然松開了手,轉而一笑:“開個玩笑,我怎麽會讓你孤單地死呢。”
說完起身關掉攝像機,問:“你猜他們誰先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好像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
“誰先到,誰陪你一起死。”
第39章
說完這句話,溫子卿就離開了,我猜他一定會在某個安全而隱秘的角落,觀賞自己導演的這出好戲。
但我不想配合他表演。
地上有散落的碎石,我努力夠到一塊三角形的磚片,握在兩手之間一點一點摩擦捆綁我的繩索。
這樣的姿勢使不上力,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動作漸漸變成一種不受大腦控制的機械的重複,唯一剩下的念頭只有我要離開這裡。
我不能總等周沉來救。
時間一分一秒緩慢流逝,我全身酸痛,頭也越來越暈。被夜風吹了這麽久,身上的衣服沒有變乾,反而被汗打得更濕。
我想我多半是發燒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撐不了太久。
昏沉之中,一股奇怪的味道鑽進我的鼻腔,繼而越來越濃。我強打起精神嗅了嗅,確定這股味道來自燃油。
溫子卿要幹什麽,他瘋了嗎……
恐懼刺激得我渾身一激靈,手上也加快了動作。
磚石早已把我的手掌磨得血肉模糊,求生的本能卻使我顧不上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越來越薄的繩子上。
終於在某個瞬間,繩子被我割斷了。
我不敢耽擱,解開之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然而被綁了太久,血液循環不暢,沒走兩步我又跌了回去。
這一次我再想爬起來,卻怎麽也做不到了。
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兩條腿仿佛失去知覺不聽使喚。更絕望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如果汽油是我想的那個用途,等下是跳窗摔死還是留在這裡燒死,變成了我現在首要考慮的問題。
我沒有考慮很久。因為我聽到了周沉的聲音。
起初聽到他喊我的名字,我還以為是幻覺,直到腳步聲和呼喊聲越來越近,我看到他的身影從遠處的黑暗中出現,才確定真的是他。
他跑得狼狽,中途甚至被地上的橫梁絆了好幾下,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麽著急害怕的樣子。
“先生……”我想喊他,張口卻只有微弱的聲音。
還好,他還是看到了我。
被抱進懷裡的時候,最後一絲支撐著我不倒下的意志也倏然崩塌,就像歷盡風吹雨打的倦鳥終於落入熟悉的暖巢,再也提不起撲扇翅膀的力氣。
他抱我抱得好緊,像是想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我感到痛,也感到安心。
“對不起……又讓你來救我……”我說。
他埋在我肩上,整個人都在發抖,“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你知不知道……”
我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麽每次離開周沉身邊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從今往後,”他說,“蕭嶼,你沒有自由了。”
“以後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我不會再離開你半步。”
是嗎……那太好了。
我在他懷裡閉上眼,由衷地覺得就這樣一直依偎到生命盡頭也很好。
火燒起來的時候,我隻感到遺憾。
遺憾我們相遇太早,卻相識太晚。
“別睡……我帶你回家……”
周沉把我打橫抱起來,正要從原路離開,前面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個人喊著我的名字從煙塵中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好像是祁殊。
這麽明顯的圈套,他來幹什麽……
他以前沒這麽笨的。
我意識模糊,隱約聽到他問我有沒有事,還說樓梯被炸掉了,唯一的出口走不了了。
火越燒越旺,煙霧也越來越濃,祁殊說他叫了直升機,但是這座樓又矮又小,直升機可能無法降落。
“先去窗邊等。”他說。
受了爆炸影響,屋頂時不時有磚瓦落下來,我被周沉死死護在懷裡,他們兩個既要躲避頭頂的墜物,又要注意突然竄出來的火焰,走得十分艱難。
那根灼燒的鋼筋掉下來時,我幾乎是出於身體本能伸手擋在了周沉面前。
一瞬間的觸碰足夠讓高溫鐵器將掌心的皮肉燙成一片焦糊,我也因為無法言喻的巨大疼痛清醒了過來。
好疼……比煙頭燙在身上疼一萬倍……
“小嶼!”周沉和祁殊的聲音同時響起,我還沒聽過他們這麽悲痛地叫我。
我想說沒事,開口卻只能發出痛苦難耐的呻.吟。
而眼淚還沒來得及滾出眼眶,就被熱風烤成了水汽。
周沉抱我抱得更緊,聲音中都帶了哽咽,“你怎麽這麽傻……我不值得你毀掉自己的手……”
他怎麽會這樣想呢?他比我的手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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