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傷的痛感從鎖骨蔓延至我全身,空氣裡出現血肉焦糊的味道。
那一瞬間我痛得發抖,卻從中體會到一絲詭異的快感。
我甚至能清楚感受到祁殊將煙頭擰了一下,直到火星完全熄滅。
“疼嗎?”他面不改色,隨手扔了煙頭。
疼嗎……當然疼。
可是這點疼,和當初移植腺體的痛苦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我看著祁殊,大抵是失望積攢太多,居然沒有多難過。
這個混蛋,我都快要死了,都不肯對我好一點。
“今年合同到期就不要續了吧。”我勉力笑了一下,“或者提前終止也可以,我可以把多的錢退給你。”
祁殊眼神一暗,沒有說話。
“你不缺床伴,現在又有溫子卿,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費錢。我有自知之明,不值那個價。”我忍著痛繼續說。
沉默許久,祁殊忽然一哂:“他是有點像十八歲時候的你,還比你懂事,這麽一想,留著你確實沒用。”
溫子卿像我……?他像溫言才對。
“但是我不喜歡收回給出去的錢。”
祁殊的手覆在我鎖骨上,姿勢像是某種情人的愛撫,可下一刻,他的拇指卻在我傷口上重重一壓。
鑽心的疼痛襲來,我疼得直冒冷汗,聽到他說:“所以你現在還是要聽我的。”
……很好,我又把祁殊惹毛了。
我本不想吵架的。
祁殊手勁大,我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痛哼一聲,腿一軟跌進他懷裡,額頭也不小心撞到了他肩上。
“疼……祁殊……”
依照往日經驗,如果不想吃更多的苦頭,這時候服軟要比嘴硬強。
“知道疼就好。”祁殊終於饒過我,問:“今天去醫院做什麽?”
“發燒……”
“哦?真的發燒?”他似乎不信,用嘴唇試了試我的額頭。
像是親吻。
我習慣了祁殊這樣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的做法,說:“已經不燒了。”
“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只是感冒,沒關系。”
祁殊嗯了一聲,不再多問。
他也不是真的關心我,不然不會對我這段時間的反常狀態毫無察覺。
詢問幾句已經算是施舍,我該知足。
那處燙傷依然很疼,但這些天一直折磨我的頭疼和心悸卻因為靠近祁殊而得到了緩解。
omega最大的不自由就在於,一旦被標記或懷孕,就絕對無法離開自己的alpha。
我現在沒有辦法辨別,究竟是心理上仍眷戀著祁殊,還是只是生理本能讓我不得不依賴他。
其實也無所謂了。糊裡糊塗活了二十多年,最後的幾個月清不清醒又有什麽關系。
我總歸不是聰明人。
作者有話說:
今日歌單:《傻子》
[有時清醒才是錯誤的開始]
第10章
難得睡得安穩,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夢見十五歲的時候,第一次悄悄把祁殊的名字寫進日記本裡。
那時年少無畏,連暗戀都覺得快樂。
高中三年見到祁殊的機會不多,便養成了看財經周刊和電視新聞的習慣。就像買彩票一樣,倘若哪天在雜志或電視裡看到他,一整天都是雀躍的。
比起喜歡,一開始可能更多是仰慕。
想靠近他。
想觸碰他的光。
想成為那樣閃閃發亮的人。
後來才明白有些人隻可遠觀。
仰望他的時候,他是高貴寒冷的月亮,孤光自照,一切都是好的。
等到真的觸手可及,才知道月亮本質是一顆堅硬的石頭,只因離得遠,才看不到殘缺和斑駁。
然而看清已經晚了。
愛是潑出去收不回的水。
清晨醒來時,祁殊仍在沉睡。睡著的他終於不那麽凌厲和危險,甚至給人溫柔的錯覺。
我肆無忌憚埋在他懷裡蹭了蹭。
“我好想你。”
可是我不想愛你了。
昨天的傷口草草處理過,後來床上動作激烈,又被祁殊扯開。他熱衷於讓我疼痛,在我身上留下傷痕。
他衣冠楚楚的皮囊下,始終是一頭殘忍冷血的野獸。
大概是被我蹭得癢,祁殊不滿地說了句“別動”。
他手長腿長,輕易就把我禁錮起來。
於是我又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祁殊不在身邊。
下樓路過書房看到他在打電話,才想起來今天周末,不用去公司。
“蕭嶼。”他叫住我,“去換衣服,和我回一趟老宅。”
豪門是非多,祁殊不喜歡應付那些各懷鬼胎的親戚,每次回去再回來心情都不大好。
但他從來沒有讓我陪同過,不知道這是又吃錯了什麽藥。
“我……我也去?”
我有點緊張。祁殊的父母早早卸下擔子滿世界逍遙去了,他是被爺爺帶大的。
聽聞祁老爺子鋼鐵手腕,連祁殊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我這樣一文不值的beta,他掐死我就像掐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祁殊不屑再說第二次,用一個眼神把我的話堵了回去。
直到坐進車裡,他才告訴我今天是一場家宴,為他回國不久的表哥洗塵。
他冷哼道:“一個個在國外待得好好的,不知道回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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