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餅乾的時候,鬱霜和周慕予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周慕予剛開完會,靠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看助理送來的文件,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隻手偶爾點幾下電腦。兩個人各忙各的,一邊忙一邊和對方聊天。
看見鬱霜要把餅乾從烤箱裡拿出來,周慕予叮囑:“小心點,別燙到。”
“知道啦,不會的。”
鬱霜戴上隔熱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烤盤端出來。餅乾烤得很成功,顏色和形狀都十分完美。他把餅乾端到手機面前,說:“你看。”
“看到了,寶貝真厲害。”
這樣親昵的誇讚讓鬱霜有點不好意思,他換了話題,問:“小貓可以吃餅乾嗎?”
“吃一點沒關系。不過它不一定願意吃。”周慕予看了眼屏幕,“貓呢,沒和你在一起麽?”
“在的,在旁邊等我。”
鬱霜摘了手套,彎腰把蹲在地上的貓抱起來,握著它的爪子對屏幕搖搖手:“妹妹,和爸爸打招呼。”
貓:“咪嗷——”
周慕予笑了:“我是爸爸,你是什麽?”
“我……”鬱霜猶豫了一下,說,“我是哥哥。”
“你倒是會給我抬輩分,這樣顯得我很老。”
“小貓太小了嘛……”
說著話,客廳門鈴響了。
“書熠來了,我去開門。”鬱霜說。
“嗯,去吧。”
掛了電話鬱霜跑去開門,今天的弟弟格外熱情,一頭擠開周書熠跑進來,汪汪汪的圍著鬱霜打轉,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鬱霜懷裡的貓。
貓也是膽子大,竟然沒被嚇到,只是扒著鬱霜的衣服,警惕地觀察面前這隻沒見過的大家夥。
周書熠無奈:“弟弟,別吵。”
弟弟“嗷”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仍然咧著嘴搖尾巴。
周書熠進來,先和鬱霜打了招呼,然後端詳了一會兒貓,說了和周慕予一樣的話:“它和你長得像。”
叔侄倆都這麽說,讓鬱霜對自己產生懷疑,抱起貓放在臉旁邊,問:“真的像嗎?”
周書熠篤定地回答:“像。圓眼睛小臉小鼻子,親生的一樣。我二叔一定是照著你選的。”
“你胡說。”
鬱霜不再理周書熠,放下貓讓它去和弟弟玩,自己進廚房端餅乾。
周書熠今天過來帶來一個不太開心的消息:他九月初大學開學,下個月就要動身去英國了。
“這麽快……”鬱霜呆呆地愣住,心裡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周書熠給他上課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這幾個月他的英文和數學突飛猛進,沒想到一轉眼周書熠就要走了……
“你真的不去上學嗎?”周書熠試探著問。
鬱霜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簾:“我現在不可以。”
雖然有了婚姻,但在鬱霜心裡,他和周慕予之間仍舊是包養關系,周慕予不放他走,他哪也去不了。
“為什麽,結了婚也可以上學啊,有很多假期可以回來,我二叔也可以去看你。”
鬱霜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麽跟周書熠解釋。
似乎對這邊的沉悶氣氛有所察覺,弟弟放下玩具噠噠噠地跑過來,圓圓的腦袋擠進鬱霜兩腿中間,仰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鬱霜心裡一軟,雙手捧起弟弟的臉,揉了揉它的腦袋:“我也很舍不得你。”
“弟弟真的很喜歡你。”周書熠說。
“可是……”鬱霜欲言又止。
半晌,周書熠歎了口氣,到底沒有強求,主動給鬱霜找台階說:“剛結婚就分開是有點不太好。沒關系,上學什麽時候上都行。我走了你記得不要落下功課,不要偷懶。”
“你還有一個多月才走,現在不要說這種話……”
“……算了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大不了我每個假期回來給你補課。”
“書熠,”鬱霜有些不安,猶豫了一下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譚律明教過鬱霜,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一個人對你好,必然是有所圖。
這一點對男人尤其適用。
周書熠沒有回答。
時間流逝,鬱霜更加不安:“沒,沒關系,我隨便問的,你不回答也……”
“不是,”周書熠打斷他,“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說,因為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成年人世界的規則似乎並不適用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周書熠皺著眉頭,想了很久:“要說理由可以有很多理由,我二叔喜歡你,所以我對你好。你性格不錯,長得也好看,雖然笨了點,但是不討厭,有時候傻的可愛……但是這些都不是很重要,並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理由,我想對你好就對你好了,就像你想養貓就養了,你能圖它什麽?”
是這樣嗎……
鬱霜不知道該聽譚律明的還是該聽周書熠的。
余光看見妹妹從沙發另一頭踱步到他身邊臥下,乖乖地看著他,鬱霜心裡軟軟地塌陷下去一塊,把妹妹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撓它的下巴。
——要是人類都和小貓小狗一樣簡單就好了。
“你是不是因為譚叔和我二叔的原因,所以才這麽問?”周書熠想到什麽,試探著問。
鬱霜默認。
周書熠的表情一時有些複雜,歎了口氣道:“你真的應該多交一點朋友,他們那些老東西,成天淨教你些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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