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又吃了藥,鬱霜說想看電影。
周慕予家樓上有一間電影房,在鬱霜來之前幾乎是閑置的,因為鬱霜每天在家有大把的時間,電影房漸漸成了他的專屬,差不多每天都要泡在裡面兩個小時。
周慕予還有點工作要處理,等下要打個越洋電話,便讓鬱霜先上去。鬱霜走後,他在客廳打電話,阿姨出來收拾餐廳和廚房,等他打完準備上樓,阿姨忽然叫住他,猶豫了一下,說:“今天上午我出去買菜回來,看見一輛沒見過的車。”
周慕予皺了皺眉:“什麽車?”
“一輛銀色的賓利,我進來的時候,它正從院子裡出去,車上的人我沒有看清。”
銀色賓利……
范圍太籠統,周慕予一時想不到是誰。那個時候鬱霜在家,有陌生人進來的話,他應該是知道的。
但他今天並沒有提過這件事。
“我知道了。”周慕予說。
見他要走,阿姨又叫住他:“欸,先生。”
“什麽事?”
“小鬱他……我回來的時候,他看起來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話,您問問他。”
“嗯。”周慕予點點頭,面色稍緩,“我去看看,別擔心。”
周慕予沒有立刻上樓去找鬱霜,而是先回書房打開了電腦。
大門外有監控,查到是誰並不難。周慕予選中一個大概的時間,拖著進度條往後拉,終於在某一刻看到阿姨說的那輛銀色賓利。
按下暫停,一秒一秒看過去,沒多久,屏幕裡出現駕駛座上的人。
是蔣文珂。
監控裡的畫面映在周慕予沒有情緒的眼睛裡,他的目光暗了暗,放在桌上的手緩緩握成拳。
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周慕予合上電腦,深吸一口氣。
——蔣文珂來找過鬱霜。
被鬱霜拿走的熊。
整理在一起的財物。
電話裡低落的語氣
還有突如其來的胃病。
一切好像都有了理由。
周慕予閉了閉眼睛,指關節攥出清脆的哢嚓聲。
“先生?”
書房門輕輕推開,鬱霜出現在門口的亮光中。
說好的十分鍾,鬱霜在電影房等了快要二十分鍾都沒有等到周慕予,隻好自己出來找。下樓沒有找到,沒想到周慕予在這裡。
“您怎麽不開燈?”鬱霜走進來,順手按亮門口的燈。
書桌後的男人抬起眼簾,頓了頓,沉聲說:“過來。”
鬱霜莫名有些緊張,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怎麽了……”
周慕予站起來,走到鬱霜面前,沉默片刻,問:“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麽?”
“什麽……”鬱霜眨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今天書熠帶你去周家,你聽到了什麽?”
“我……我聽到您和蔣小姐說要結婚,準備要孩子。”
“別的呢?”
“沒有別的……”
鬱霜垂下眼簾,不知道周慕予為什麽突然問他這個。
那時周書熠匆匆忙忙把他帶到周家,又二話不說衝進周慕予談事的地方,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更別說仔細聽裡面的人說了什麽,隻隱約捕捉到“孩子”、“名分”這些字眼。
周慕予目光更冷,盯著他看了幾秒鍾,一字一句地問:“聽到說結婚,你也不問我麽?”
鬱霜抬起頭,張了張口。
“是不敢問,還是不在乎?”
“不是……”
“蔣文珂來找你,跟你說了什麽?”
周慕予忽然話鋒一轉,把鬱霜問得愣住。
“您,您怎麽知道?”
“看來是真的了。”
周慕予看起來像是生氣了,生氣之外還有些別的。鬱霜感到不安,無意識地向後退了一小步,試圖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沒想到周慕予那麽敏銳,一把扣住他的腰,把他按向自己。
“你還沒回答我,她跟你說了什麽?”
鬱霜撞在周慕予身上,被他的體溫籠罩,倏忽間眼睛一紅:“她說……”
“說話。”
“她說,昨晚你們在一起,還說你們要結婚了,今天見家長……我想問你的,我問你蔣小姐昨晚是不是在你房間,你不許我問……”
鬱霜仰起頭,怔怔地看了周慕予一會兒,眼眶裡毫無預兆地落下一大顆淚水。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問……你對我很好,我已經很滿足了,不該再問別的。結婚是人生大事,我不會給你添亂的,你放心……”
鬱霜比任何人都清楚,眼淚是最有用的武器,尤其是在對方在乎的時候。於是他看著周慕予,眼淚要掉不掉地掛在睫毛。
果然,周慕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什麽叫沒有資格問,誰說你沒有資格?”
這樣的周慕予看起來很凶,鬱霜被嚇到,掙扎著向後退了一步:“對不起,您別生氣……我,我先回去了。”
“回哪去?”周慕予抓住鬱霜的手腕,“都被人找上門來了也不肯跟我說實話麽?”
“說什麽……”
鬱霜怔住,慢半拍地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
就這麽愣怔地看了好一會兒,他忽然眼眶一紅:“我都告訴你了,還要說什麽……”
他一邊說一邊落下眼淚,試圖推開周慕予,自己卻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我又不能結婚,也不能生孩子,我只是一個出來賣的,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要娶誰,要和誰生孩子,還要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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