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自己的心臟,覺得很不舒服,有根弦緊緊的崩著,讓他神魂不定。
蘇伶雙微微睜大了美目,雖然她認了這個兒子,但是唐禹因為害羞,總是扭捏的不肯叫她。但是,這一刻,蘇伶雙卻生不起半點調侃的心思。
或許是唐禹臉色太過難看,蘇伶雙求助似的看下蘇爸爸。
蘇父不確定唐禹知道多少內情,喝了一口水,聲音溫潤,"小禹,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放心。"
唐禹臉色白的跟一張紙一樣,蘇父最後還是放行了,只是說,"注意安全,到的時候跟小碩聯系一下,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至於唐爸爸唐媽媽自然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平時看起來軟乎乎的,他真正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老公,我怎麽哪裡覺得怪怪的?"吳芊芊覺得自家兒子也挺反常,再黏糊,也不至於一點分離都忍受不了吧。
唐輝皺了皺眉頭,"外面風太大了,進裡面,我去跟蘇騫父親聊一聊。"
唐禹火速的攔了一輛車,卻在機場碰了壁。
"讓開。"
"騫少吩咐過,要保障您的安全。"黑衣人擋在唐禹面前,他們跟著唐禹最後才發現他是要去機場。
唐禹抿唇,"也就是說回國就是不安全的?!蘇騫是明知道會出事還回去?"
黑衣人啞然。
唐禹盯著大屏幕上變動的登機信息,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聽到了蘇騫的聲音。
胸腔裡的心臟跳的有些塊,一下一下碰撞著他緊繃的弦。
"你們讓開。"唐禹聲音有些嘶啞。
"我要親眼確認他沒有事情,你們攔著我我也有一百種方式讓自己不安全。"
黑衣人遲疑了幾秒,一時間有些躊躇。
蘇騫下的命令是保護他的安全,卻沒有說如果唐禹死磕又該如何是好。
唐禹繞過僵持的男人,拎著背包,火速的過了安檢,趕在最後的幾分鍾登上了飛機。
"先生?"這是一班國航,乘務員確定他的國籍後,講了一口標準的中文。
唐禹機械的跟著廣播裡的提示做。
當飛機起飛時,那瞬間的失重感在唐禹的心中卻無限放大,整顆心就跟沒了線的氫氣球,輕飄飄的飄在空中,唐禹難受的蜷縮了起來。
蘇騫……
唐禹默念著他的名字,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一時間唐禹的思維被卷進了記憶的宮殿裡,他記得他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是,是在他十二歲那一年生日,其實距離他們分別也不足一百天了。
唐禹之所以叫小魚,是因為跟他一起遺棄的還有一個簡陋的銅片做成的魚,上面歪歪扭扭刻著他的出生年月。
蘇騫卻不是這樣的。
他是在三歲多的時候,自己不哭不鬧的站在孤兒院門口,就這樣等了三天,最後才體力不支的被李奶奶抱了回去。
小時候的蘇騫不過生日,卻很喜歡給唐禹過,也不知道他哪裡知道那麽多東西。
他曾經用他能找到的材料,給唐禹過了一個最像普通小孩子的一個生日。
一個小小的蛋糕,是他撿了一個月易拉罐換來的小蛋糕,一個用紙糊住的蛋糕帽,一首生日歌,還有一個和蛋糕一起買的存錢罐。
唐禹也第一次有了過生日的概念,他溜去找李奶奶問了蘇騫的生日,纏著廚房阿姨教他做牛奶饅頭。
阿姨自然不肯答應,你過生日他過生日,孤兒院哪裡有那麽多閑錢。唐禹跟阿姨用三天的晚餐換得了她的勉強同意。
而這個習慣一直延續了很久,直到唐禹到了唐家,他也保持了這個習慣,那個時候,他可以做出蓬蓬松松的大白兔饅頭了,卻只能從早上放到晚上,最後再自己一點一點的吃掉。
也只能安慰自己,大概,現在他生日應該已經不缺這一個饅頭了吧。
那一年唐禹的生日也是如此,十二歲的生日,蘇騫想著過的更好一些。
下了課之後,他就去麵包房打白工,目的就是換一個親手做蛋糕的機會。
師傅看他一片誠心,手把手教他怎麽做蛋糕,最後甚至還把工錢結給他了。
而從那天早上開始,唐禹的眼皮就開始跳,到了下午就越來越慌。
最後一節課,唐禹直接從後門溜走了,他還不知道什麽叫心靈感應,什麽叫冥冥之中。
他就想快點見到他的騫哥哥。
唐禹知道蘇騫在哪打工,跑到麵包房,大師傅卻說,他已經離開了。
他順著回福利院的路上找蘇騫,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渾身青紫的蘇騫。
"騫哥哥?!"唐禹的眼淚在眼裡打滾,他好怕蘇騫會和上個月對面房間的小夥伴一樣,他好怕蘇騫再也不會動了。
好在蘇騫只是短暫的昏迷。
很快睜開眼睛就看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禹。
把懷裡抱的緊緊的盒子塞到他手上,"…生日快樂,小魚,十二歲了,長大了。"
唐禹不要禮物不要蛋糕,整個人撲到了蘇騫的懷裡,他只知道差一點點他就見不到他的騫哥哥了。
蘇騫"嘶"了一聲,肋骨在踢打中被對方的釘鞋刮破了皮肉。
唐禹抖著手掀開他的衣服,就看到一道道血痕遍布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個破布娃娃。
蘇騫咳了一聲,露出一顆染血的尖牙,就像一個狼崽子一樣,摸了摸男孩亂蓬蓬的卷發,"小魚,不哭,我知道是誰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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