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夜這時還在手術室裡,白輝一分鍾都待不下去,把小高的那隻手撥開了,冷著聲說,“我去守著他。”
小高勸他,“我去吧,隨時給你報告消息,你先回病房休息行不行?”
白輝不聽勸阻,執拗地要去五樓手術區。小高跟了他幾步,眼看攔不住他,只能把隨身帶的口罩摸出來給他捂在臉上,說,“喬姐快到了,我去樓下接她,你自己注意避著媒體。”
白輝一邊上樓一邊感覺手機在外套口袋裡此起彼伏地震動。他先前已經給經紀人喬蓁和姐姐白翎各發過一條信息報了平安,其余的來電來信則一概沒理。這時被手機擾得心煩,掏出來準備調到靜音模式,恰好一個陌生號碼連續傳入幾條信息,白輝眯著眼一看。
“白輝,我是沈卓,周朗夜的朋友。見信請速回電。”
——沈卓把這條信息連發了十次,唯恐白輝漏看。
白輝不認識沈卓,也不曾聽周朗夜提過這個名字。他掂量了一下信息的真假,但是事關周朗夜,他不敢含糊,還是照著號碼撥了回去。
五樓的手術室外,醫院保安正在驅逐幾名偷偷潛入的記者。白輝遠遠站在電梯間裡,背過身去避免被記者發現,隨即聽到接通的手機那頭,一個男人沉著聲說“喂”。
白輝還沒開口,對方又道,“我在新聞上看到你和Charlie出車禍的消息,又聯系不上他,所以才把信息發給你。”
能用這樣熟稔的口氣稱呼周朗夜為“Charlie”,這讓白輝對沈卓的身份多了幾分信任。
但他仍然保持警惕,問對方,“你怎麽有我的手機號?”
沈卓對答如流,“半年前周朗夜給我的,他說為以防萬一,讓我保存一個你的聯系方式。”
“他現在情況怎麽樣?”沈卓又問,聲音裡透出關切。
“還在手術室。”白輝低聲道,又把自己往角落陰影裡掩了掩,聽著那幾名記者從身後經過的說話聲。
“你呢,有沒有事?”
“我還好......”白輝說著,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試圖平複情緒,“朗夜哥先把我護著了,他傷得比我重......”
沈卓歎了一聲,“白輝,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吳萱的娘家就在海市,她父親和弟弟在這一帶都很有勢力。”
白輝握著手機的手一下收緊了,聽得沈卓又說,“所以我懷疑這起車禍不是意外。”
“一來是時間太巧合,周澤這幾天在北美分公司視察,天高皇帝遠,吳萱便於下手;再者媒體得到消息的速度未免太快,好像通稿照片都早有準備,就等著你們出事鬧大。”
“這步棋是一箭雙雕,不單殺人,還要誅心。周朗夜如果死了,對吳萱來說那就是斬草除根皆大歡喜;如果沒死,你們之間這種關系被抖落出來,也等同於壞了他的名聲讓他不好做人。”
沈卓說完,白輝靜了靜,頭痛一時間好像更厲害了,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問,“那我可以做什麽?”
“周澤應該已經得到消息,在往回趕的路上,但是至少也要一兩天才能到海市,或是安排周朗夜轉院。你在這期間要盡可能的守著他,防止吳萱在醫院安插人手,繼續對他不利。”
沈卓說這些話時,默默在心裡對周朗夜道了聲“抱歉”。盡管他此前答應過好友,要把白輝從這場博弈中摘出去,可是面對這次突發事故,沈卓無法出面為周朗夜善後,除了拜托白輝一時也指望不上別人了。
好在白輝比他想象得要沉穩許多,短暫沉默過後,白輝說,“好,我都知道了,謝謝你沈先生。”
沈卓說,“不用客氣,叫我沈卓就好,如果有情況你就用這個號碼聯系我。”
白輝答應了,摁斷電話,晃晃悠悠往手術室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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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蓁和小高到達私人病區時,周朗夜剛剛做完手術被推進了加護病房,人還未清醒,胸側插著管,正在輸氧。
由於護士隻同意一人進入探視,喬蓁就讓小高在外面等著,自己進去了。
周朗夜的病房位於走道的另一頭,中間設有一處護士站,喬蓁經過時聽見幾個年輕護士正掩著嘴討論白輝和周朗夜的新聞,表情看著很興奮。
喬蓁剛走到病房門口,白輝也正好從病房裡出來了。他仍然穿著那件帶血的T恤,因為縫針和纏繞繃帶的緣故,有一條袖子挽了起來,樣子看著有些憔悴。
他輕聲叫喬蓁,“喬姐。”
喬蓁暗自歎了口氣,一路上積壓的火氣在面對白輝的瞬間,減退了一半。
有些人天生就能讓別人對他心軟,比如白輝,就這麽神情無辜站在喬蓁跟前,喬蓁對他就說不出什麽重話。
她低著聲說,“你呀,你就是被周朗夜寵壞了是不是。在這裡拍了兩個月的戲,你說說周總來看過你多少次了?難怪會被狗仔盯上。”
白輝聽著她訓話,微微抿著唇,不敢回嘴。
喬蓁又說,“但是這次照片和報道來得這麽快,背後的推手也不簡單,可能是你馬上要代言的品牌遭人眼紅了?突然爆了這麽一出。”
喬蓁只是站著白輝的立場看待營銷號的集體下水,卻沒有想到這裡面也有周朗夜在周家爭權奪勢的緣由。
白輝把手機掏出來,手指在相冊裡劃了劃,拉到很多年前的一張自拍,遞到喬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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