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兩人發出去往電影院。周朗夜坐在車裡,又和白輝商量了一次,“我重新讓人去給你找本子,這個刺客就別演了。”
白輝笑著說,“這怎麽可以。”略一停頓,揣摩著周朗夜的心思,解釋說,“陳導的戲就算讓我跑龍套我也願意的,能學不少東西。”
周朗夜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放在腿上。白輝伸手覆住他腿上的那隻手,“學長開口幫我拿到角色,我已經覺得這次進組走了捷徑。如果再拈輕怕重挑本子,以後哪還有人敢用我。”
大概是日久生情吧,周朗夜覺得以前那個無動於衷的自己正被白輝漸漸軟化。他反手將白輝一雙修長微涼的手握住了,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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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白輝堅持不要禮物,周朗夜還是帶他在電影院樓下的精品賣場裡轉了一圈,給他選了一塊表和一條鉑金細鏈,輕輕松松劃出去一筆六位數的消費。
禮品袋提在手裡時,白輝忍不住感歎,“這種花錢哄人的方法太老套了,現在都用手機看時間,誰還戴表呢。”
周朗夜也不惱,攬住他的肩,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那你喜歡什麽?下次我也試試。”——一副很有耐心要善待白輝的模樣。
他們說話間走至扶梯口,旁邊一道正在下行的扶梯上忽然響起一道女聲,“小周總!?”
周朗夜和白輝同時抬起頭。
白輝的姐姐白翎、以及周朗夜曾經的相親對象韓琳,正手挽著手,臉上露出毫無二致的錯愕表情,被電梯緩緩送到他們跟前。
出聲叫人的是韓琳,一旁的白翎見著周朗夜與白輝並行說笑的樣子,眼色倏地沉了下去。
白輝心裡咯噔一下,條件反射地往周朗夜身後退了半步。
周朗夜不露聲色地睨他一眼,明知道這時護著白輝只會讓白翎坐實了他們之間的私情,可他偏偏就做了。
他抬手擋了擋掩藏在自己身後的小朋友,淡笑著對白翎說,“這麽巧?”繼而又轉向韓琳,“韓小姐,好久不見。”
白翎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短短幾秒捋清了這裡面的關系。想起自己寶貝弟弟幾個月的出櫃壯舉,再看看周朗夜領著他逛街的怡然自得,還有白輝手裡提著的奢侈品購物袋。白翎氣得幾乎要當場吐血。
她聲音少見地有點抖,視線越過周朗夜,看向白輝,“小輝,過來。”
白輝心裡驚慌,生出一種被捉奸在床的無地自容,腳下卻一點不動,甚至很不爭氣地伸手抓住了周朗夜的一隻袖子。
他不怕父母,卻很怕這個年長自己八歲、處事雷厲風行的姐姐。
白翎已經無暇顧及身邊的好友韓琳會怎麽看待眼前的一切,又叫了一次,“白輝!”
周朗夜當著兩位女士的面,公然揉了揉白輝的頭,似乎想讓他的小朋友放松下來,然後對白翎說,“白醫生,改天有空請你和韓小姐吃飯。我們訂的電影要開場了,回頭再聊。”
說完,直接忽視掉白翎的崩潰和韓琳的混亂,伸手牽過白輝,走上扶梯時還不忘叮囑了一句,“看路。”
白輝呢就像一個失魂落魄的娃娃,被他領上了位於頂樓的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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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預先包場了一個五十座的包廂觀影。
他們落座以後電影就開始播放,白輝坐在他身邊始終默默無言。
周朗夜問他,“喝水嗎?”
白輝不出聲,只是小幅度的搖頭。
周朗夜的聲音就冷了些,“後悔了?”
白輝一怔,立刻看向他,說,“不是的,沒有後悔。”
他否認以後頓了頓,又輕緩地說了一句,“朗夜哥,你不要擔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這下輪到周朗夜愣住。
幸而電影院內足夠昏暗,影片正播放著一個穿過長廊的慢鏡頭,他們彼此臉上的神情都難以分辨清楚。
周朗夜在這一瞬間覺得看似溫和無害的白輝好像把自己識破了,窺見了他心中一直深埋的隱秘的不安。
——害怕承諾、分離和背叛。
他一時間坐著沒動,但能感覺到白輝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的視線,仿佛帶有某種溫熱的實質。而後他轉過身去,扣著白輝的臉,有點霸道地吻了下去。
白輝身上那種淺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在他鼻息間縈繞。他吻得不夠溫柔,汲取著白輝口中的氣息,舌尖摩挲過他的犬齒,又咬住他柔軟的下唇來回/碾磨。白輝也沒有拒絕,發出輕微的鼻音,在沒有其他觀眾的電影院裡被周朗夜傾身壓著吻了長達一分鍾。
周朗夜把他松開時,白輝喘得有些急,而且發覺自己下面半硬了,臊得面紅耳赤。不過因為光線原因,周朗夜也看不到。
男人結束了這個強勢的吻,動作反而溫柔下來,用指腹抹著白輝濕潤的唇角,問他,“你和家人出櫃,是因為我嗎?”
白輝曾經說過自己的出櫃與周朗夜無關。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周朗夜的這個提問與其說是求證,不如說是一種聽似疑問句的陳述句。
白輝再沒什麽可否認的,垂眸道,“你明明知道的。”
周朗夜沒有逼他承認,攬著他的肩,慢慢地說,“你家人那邊交給我,你就不用管了。”
白輝知道自己不該過度依賴眼前這個男人。
周朗夜如果是一本書,白輝大概隻翻看到扉頁的部分,或者最多讀到序言。那後面還藏在什麽玄機,白輝心裡沒底,恐怕也不願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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