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夜專注地聽著沈卓說話,同時又分心出來,隔著衣料在白輝身上撫摸。他的指觸沒有包含情色的意味,只是慢慢地感受著白輝,好像要一再地確認他的存在。
由周朗夜撤換掉的董事會需要立刻安排新任董事,而沈卓並不是其中之一,因為沈卓不會為周家做事。
周朗夜從這天中午開始一直不間斷的忙碌著,白輝也像承諾的那樣一直等著他。傍晚時分,周朗夜終於吩咐司機把白輝送回青屏半山,而他則獨自駕車去了位於市區南面的周家大宅。
是的,周澤要見他。
如今要見周朗夜的人太多了,周澤也不過只是其中之一。
今晚的周宅異常安靜,吳萱和周維琛都不見了蹤影。周朗夜被傭人領到書房前,傭人退走了,他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推門而入。周澤坐在沙發裡,電視上正在播放這一時段的城市新聞。這是平州收視排名第一的新聞類節目,被稱為“電視台台花”的閔姓女主播據傳是周澤近些年的新寵。
周朗夜走過去,在一旁的扶手椅裡坐下,一臉平靜地說,“聽說父親還沒吃晚飯?怎麽,胃口不好嗎?”
周澤又看了幾分鍾新聞,直到廣告插播進來,他也站了起來,走到周朗夜跟前,然後狠狠給了周朗夜一記耳光。
從小到大二十九年,這是周朗夜第一次被周澤打。
周朗夜偏著頭,嘴角輕微地勾了勾,瞥見電視上播放著一條闔家歡樂的售樓廣告。
周澤以他一貫的煙嗓,冷著聲說,“你如今膽子大了,敢拿你老子開刀了。”
周朗夜一側的臉頰泛起了明顯的紅痕,臉上神情卻很淡然。周澤還站在他跟前,周朗夜沒有仰視對方,平聲說,“坐吧,我們聊聊。”
就這麽一瞬間的對峙,周澤倏忽有些失神,他好像從周朗夜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長子周維琛是不像他的,周維琛花天酒地大腦空空,隻配做個紈絝混世的富三代。可是周朗夜不一樣,周朗夜靜水流深鋒芒內斂,頂著一個私生子的身份一無所有地回到平州,暗中籌謀了這麽大的一盤棋,甚至騙過了向來老謀多疑的周澤。
周澤心中一時五味雜陳,竟不知自己是憤恨多一些還是驚喜多一些。
他終於還是坐下了,對周朗夜說,“今天的事情,我就當你瞎胡鬧了一回,回去把董事會的決議撤銷了,我們父子還可以聊聊。”
周朗夜輕慢地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你在平州隻手遮天這麽些年,就從來沒有回頭看看那些被你踩在腳下的人麽?”
“大勢已去了,父親。周氏如今不是你的一言堂。”
“我這裡還有更多有關你行賄買凶的證據。一旦我出現任何意外,立刻會有人將這些證據作為檢舉材料上呈。韓仲平即將調離平州,新來的政要與韓家不是一個政派,你的靠山也快倒了。”
周朗夜看著周澤,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上漸漸有了舉高臨下的睥睨之色,“不如你聽了我提的條件,再想想該如何權衡。其一,我母親單獨埋葬,從此不會與你合葬在一起;其二,顧嬋原在平州的資產,全部轉移至我名下,與顧家周家均無關系;其三,華訊影業和仁信地產引入外部股東,原有董事股權減持變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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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周朗夜肩上搭著一件西裝外套,緩步從別墅裡出來了。
他走到奔馳車邊,沒有立即上車,而是倚著門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香煙隻燃到一半,周朗夜想起了還在家裡的白輝,心裡微微一動,繼而生出一種極其陌生的、且從未有過的愛與執念。
他腦中好像瞬間被有關白輝的一切佔據了,無法再等下去,於是立刻駕車回家。
夜色已深,別墅的玄關和走廊照舊為他留著燈,而白輝蜷睡在沙發裡,投影屏上的一部電影已經放至片尾的演職員名單。
周朗夜把領帶和外套扔在一旁,俯下身去抱起白輝,帶他上樓睡覺。
白輝睡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睜不睜地看向他,帶著軟懵的鼻音問,“......還順利嗎?”
周朗夜哄著他,“順利,都很順利。”
“恭喜學長。”白輝笑了笑,好像深深感同著周朗夜這些年的隱忍不易,又說,“顧阿姨在天有靈,可以告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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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他們兩人都睡了一個很久未有的好覺。
隔天一早,周朗夜被不斷打入的電話叫醒,手機在床頭櫃上發出持續的震動提示,白輝也被一同擾醒了。
他在周朗夜身邊發出了一點輕微的動靜,男人立刻扣掉手機,把他抱過來,吻他的額頭,和他說“對不起吵到你了”。
白輝愣了愣,似乎還不太習慣這樣突然降臨的溫柔體貼,小聲應了一句“沒事的,學長早安”,然後有些逃避地推開周朗夜,說,“今天有課,我先去洗漱一下。”
說完就掀開被子,迅速下床去了浴室。
周朗夜已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草草應付了幾個緊急電話以後,就坐在臥室裡等白輝出來。
浴室裡的水聲時斷時續,白輝在裡面磨蹭了多於往常一倍的時間,周朗夜甚至能隔著磨砂玻璃門,看見他手扶著盥洗台一動不動的側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當白輝頂著一頭濕發,頭上搭著毛巾回到臥室時,顯然沒有料到周朗夜還沒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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