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輝心想,自己離開得太久,周朗夜必然知道他不是隻去了護士站。他說,“嗯,怎麽還沒睡?”
白輝以為周朗夜總會問點什麽,然而男人只是睜開眼,在昏暗中看著他,又伸手觸到了白輝的手,順著他冰涼的指節慢慢撫摸,想給他溫暖,說,“下次出去多穿點。”
其余別的什麽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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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七點,住院醫師先來查了房,又給周朗夜肩部的傷口換了一次藥。
術後的頭兩三天是最難熬的,尤其是傷在了肺部,周朗夜就連呼吸都覺得疼痛不止。換藥以後,他坐在床上有點發愣,好像是還沒從那種激痛之中緩過勁來。
白輝把新鮮送來的魚湯盛好了,想要喂他吃一點。
周朗夜低聲說,“先放著吧,等下再吃。”——是一種保持克制的語調,不想讓白輝覺出自己的不適。
白輝看了他一會兒,忍住了想要抱他的衝動,但還是想說一點能讓他開心的話。
“你昨天提的事,我想過了。”
白輝開了個頭,周朗夜微抬起眼,他們看著彼此。
周朗夜沒有催問,白輝站在床邊,一隻手插在寬松運動褲袋裡,隨著他慢慢俯下身,另隻手撐在了床沿邊。
盡管時隔這麽久了,以如此之近的距離與周朗夜接觸,白輝心裡仍然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但他還是靠近了,溫軟的嘴唇在周朗夜側頰上輕輕一印,然後說,“我們再試試吧。”
第64章 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尾
周朗夜的反應有一點不在白輝意料之中。
他似乎遲疑了一下,又在白輝想要撐起來看一看他的臉時,突然將貼在自己頰邊的白輝壓住了。
白輝怕碰到他的傷口,就沒有掙扎,任由周朗夜抱住自己。
“......輝兒,你怕我麽?”周朗夜感覺到懷中人背部線條的緊繃,輕歎道。
白輝笑了笑,順著周朗夜手掌撫過背脊而放松下來,說,“就你現在這樣身負重傷,也做不了什麽。”
周朗夜知道自己不該心急,但他實在忍不住想要觸碰白輝。他的手指順著脊骨往下,慢慢摸到了細軟毛衣的下擺,在白輝忽然有些壓抑的呼吸中掀起了毛衣,同時偏過頭去吻白輝的耳垂。
白輝的兩隻手都撐著床,雙眸垂下了,因為耳畔起伏的熱氣而心跳加速。耳垂和腰側都是他很敏感的地方,四周彌漫著冷淡的、稍微有些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他卻在周朗夜熟練的撩撥下覺出一點很久未有的燥熱。
可是周朗夜在他腰部輕撫了幾秒以後就收手了,落在白輝耳垂的吻也一並斂住,壓低了聲音對白輝說,“我們慢慢來。”
他把白輝毛衣下面的那件棉布T恤塞回休閑褲中,又理了一下白輝的頭髮,轉而去摸白輝的臉,以乾燥溫暖的指腹撫摸著那條約有五六公分長的傷痕。經過手術修複,疤痕已經很淡了,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白輝坐到床邊,周朗夜又摸了摸他的頸部。
白輝能夠讀出周朗夜眼神裡流露出的內疚、自責等等情緒,他把男人的手抓住,不讓他再繼續,“都是以前的事了。”
“傷口會痊愈的,人...大概也會吧......”他以不帶太多情緒的聲調說後半句話。
周朗夜在深冬清早並不明朗的晨曦中看著他,白輝昨晚就在病房的沙發上對付了一晚,眼下有一圈淺淡的青黑,顯然是睡得不太好。
分別的這一年,白輝其實成長了很多,獨自一人面對名利場裡的爭鬥廝殺,又從低谷一路折返向上。不論是他的神情或舉止,都有著不同於過去的成穩冷靜。
可是他仍然願意拿出不多的溫柔,留給周朗夜。甚至就連他的身體都還記得那些傷害,他卻願意接受周朗夜的親近,忍著緊繃的情緒強迫自己放松。
周朗夜想,白輝的好是無需多言的。周朗夜大概是拿一生的運氣,交換了白輝這個人。
但他們之間還有很多現實具體的問題亟待處理,周朗夜趁著氣氛融洽,和白輝商量了一些保護他的措施。
白輝起先是不同意的,尤其不同意帶著保鏢出入,但最終還是被周朗夜給說服了。
某種意義上,周朗夜或要感謝那個雇傭了打手欲對白輝不利的幕後主使,其實他最要提防的人是父親周澤,但是這一層意思暫時不能對白輝言明,幸而還可以借由酒店停車場的傷害事故將白輝保護起來。
整個上午白輝都在病房裡陪伴他。他們一同吃了早飯,周朗夜開始處理工作上的一些事,白輝接了幾個電話,其中包括喬蓁打來的兩通,然後就開始看劇本,小聲地念著台詞。
周朗夜有很久沒像這樣和白輝同處一室了,他很快就發覺自己無法專注做事,總是不斷地分神去留意白輝在做什麽。尤其在上午十一點左右,他服下止痛藥後,感覺稍微好些了,就想和白輝說說話。
白輝放下劇本,好脾氣地陪他聊了幾句,轉而又覺得周朗夜其實是不太舒服的,也不宜這麽費神地交流,於是提議,“不如我給你背台詞吧。”
於是把劇本交給周朗夜,指著那上面劃為藍色條狀的台詞,說,“這些都是我的部分。”然後退到距離病床兩三步的地方,帶了一點劇中角色的情緒,流利地道出那些對白。
周朗夜起先還低頭看看劇本上的原文,再和白輝說的內容對應一下。後來發覺白輝幾乎一字不差,根本無需他來核查,就把劇本放在一邊了,只是專心地看著白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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