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洲問,“今早吃藥了嗎?”
林恩便點點頭。
“早餐呢?”
林恩說,“也吃了。”
兩人對話的間隙,姚洲聘請的律師也進入室內,對方先是與林恩握手,又與金岩握手。
別墅裡的每個人都是客客氣氣的,稱得上是金岩律師生涯裡見過最平和的離婚現場。
江旗和一名女傭都從客廳裡退了出去,只剩下離婚雙方和各自的律師。
林恩對姚洲說,“我剛才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書,還有那幅攝影,都放在車上了。管家檢查過,你要再......”
不等他說完,姚洲打斷他,“不用檢查。”
林恩又說,“那不耽誤你的時間,我們簽字吧。”
金岩注意到,Alpha的視線一直落在林恩身上,當林恩說出簽字時,對方皺了皺眉,似乎在控制情緒,但最後還是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裡坐下了。
根據聯盟的婚姻法規定,如果聘請高級律師監督協議離婚,可以由律師本人作證,離婚當場生效。
盡管金岩作為初級律師沒有監督的資質,但姚洲聘請的曹律師是業界大牛,可以作為離婚的證人。
協議的內容都是事先核對過的,無須再討論交鋒。
林恩先簽的字,簽完以後他把一份附加的財產分配協議推了回去,說,“這個不必了。”
曹律師見此情形,先扭頭看了看姚洲,見姚洲沉著一張臉,當下沒表示異議,曹律師便把林恩推回的附加協議收進了文件夾。
接下來輪到姚洲簽字,他接過律師遞上的筆,筆尖已經快觸到紙面了,他的手一頓,突然將筆拍在文件邊,一下從沙發裡起身。
林恩以為他反悔,失聲叫了句,“姚洲!”
男人面色陰鷙地往外走,扔下一句,“抽根煙。”
即使在這種環境下,他也沒有不回應林恩。
客廳裡的三人在他走後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金岩一個外人,看著這對離婚的夫妻,總覺得哪裡奇怪,他們並不像是撕破了臉難以為繼的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麽走不下去的?
好在姚洲沒讓人久等,也就半支煙的時間,他回到客廳,重新拿起了筆,在需要簽名的幾處地方一一寫下名字。
筆蓋扣下的一刻,林恩心裡隱隱地抽痛了下。
姚洲簽完字,隔著茶幾看著他。林恩沒有與姚洲對視,他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眼裡的情緒,因為他確信自己隱藏得不好。
曹律師這時候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考慮到姚先生正在競選過程中,離婚只是他的私生活,我們會盡量低調的告知媒體。”
言下之意是請林恩自重,不要擅自炒作或宣揚這樁婚姻解體。
林恩沒有意見,配合地說,“我明白,交給你們處理。”
說完林恩收好了自己的那份離婚協議書,站起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要說點什麽,但他的大腦很混亂,完全無法組織語言,就只是轉頭對金岩說,“金律師,我送你出去吧。”
——其實是他自己該走了。
金岩慢了他兩步,就在林恩快要走到姚洲跟前時,姚洲站了起來,不待林恩有所反應,姚洲伸手握住他的一條胳膊。
林恩滯了滯,抬眸。
姚洲看進他眼裡。片刻後,對他說,“小少爺,照顧好自己。”
頓了頓,又道,“醫院的費用我預付了,記得按時複查。”
林恩只是點了一下頭,沒出聲。
不管有多不舍,姚洲還是松手了。
林恩與他錯身而過,走出客廳,穿過玄關,抬腿邁過門廊。
江旗就等在外面,金岩與他們一道離開。
台階沒走兩步,金岩的余光就注意到姚洲也出來了,連同他的助理、律師和一眾保鏢,都站在台階上方。
然而林恩一直沒有回頭,離開的步伐很平穩,像是覺察不到身後的視線。
三月的日光開始變得明亮刺眼,林恩低下頭眨眼的時候金岩才發覺他的眼眶是紅的。
但很快的,林恩就以恢復平靜的聲音,對身邊的江旗說,“去二零區。先去...看看礦山。”
第53章 樓上會不會出人命了
姚洲周圍的氣壓很低。
曹律師走的時候,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而留在原地的樸衡和幾名保鏢只能格外小心翼翼。
姚洲沒去西區的倉庫,他讓樸衡通知所有要開會或找他議事的人,今天都到別墅來。
樸衡一點不敢耽擱,立刻對照著行程表,給白越之等人打去電話。
林恩乘坐的那輛掛著二零區牌照的車已經開遠了,姚洲回到屋內。一切看起來好像都沒變,此前的兩個多月,林恩大多住在醫院,他留在這個家的痕跡本就已經很淡了。
姚洲走上二樓,先進了主臥,與之相連的衣帽間裡空出來了幾格。
林恩隻帶走了自己的衣物,姚洲給他買過的手表、袖扣等禮物,有一部分連包裝都沒拆,他全數留下了。
姚洲離開臥室,又去了林恩的書房。
牆上有一大塊空白,林恩帶走了他母親的那幅遺作。那也算是姚洲當初下的聘禮之一。
如果不是蘭司從黑市找到祁恩美遺作的下落,林恩不會那麽快點頭結婚。
姚洲獨自在白牆前站了很久,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空出來的不止是牆上的這塊地方。他心裡有個更大的豁口。林恩帶著一紙離婚協議,走時沒有回頭看過一眼,這口子恐怕補不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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