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曾與他在姚洲的就職典禮上有過短暫的工作交流,互留了聯系方式,但典禮結束以後從未接到過對方的電話。
鈴聲持續不歇,林恩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他接起來,那頭的人似乎處在一種異樣安靜的環境中,稱呼他,“林先生。”語氣裡有種緊繃感,“請你盡快來一趟聯盟總部。”
是出了什麽事?安全主管沒有言明。
手機有被監聽的可能,安全主管非常謹慎。但能夠讓他出面的事,只會與聯盟主席有關。他是直接聽命於姚洲的。
林恩沒有耽擱,示意同在一間辦公室的助理立即備車,他一手拿手機,一手抓起外套往外走。
“二十分鍾後到。”
這是從政務大樓到聯盟總部新址的行車距離。
前往總部大樓的路上,林恩一直張望著車窗外的景象,沒有新增的警車,街上也沒有異樣,二零區的城區道路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麽兩樣。
司機借用了公交專用道,拉了緊急燈,轎車在下班車流中穿行得很快。
轎車剛一駛入聯盟總部的停車場,就被崗亭截住了。林恩跳下車,看見白越之站在外邊等他。安全主管、內政部長,這都是姚洲身邊最親信的人,林恩強迫自己不要往壞的方面去想。
他走向白越之,公事公辦地稱呼對方,“白部長。”
白越之領著他往停車場裡走,“這邊。”
一樓的停車場已經封閉起來,裡面沒有停放一輛車,白越之帶著林恩穿過待命的特警隊,走進一個由帳篷搭起來的臨時指揮所。
裡面站了七八個人,有林恩認識的面孔,比如副主席和國土安全部長,也有林恩不認識的,外形高大粗狂的Alpha,像是軍方的高層。
沒時間寒暄,林恩問,“需要我做什麽?”
他甚至沒問是出了什麽事,他只知道自己被叫來這裡,一定是因為有用得著的地方。
他的冷靜幹練,讓在場的人心裡都有了點底。
白越之把他拉到監控屏幕前,指著其中一個呈雪花狀的畫面,說,“這裡本來是勞工部的會議室,現在裡面關押了六十名人質,都是這個月來聯盟實習的畢業生。監控鏡頭已經被反動武裝打掉了,裡面的具體情況尚不清楚。”
姚洲呢?姚洲是不是安全?這是林恩心裡急如擂鼓的一個聲音。
他面色不變,繼續聽白越之說。
“兩天后的電視講話,主席先生即將宣布生育平權法案正式通過,這應該是反政府武裝采取行動的原因之一。”
“為了增加談判籌碼,他們以六十名學生做人質,要求與政府進行談判。”
“目前我們沒有同意談判條件,但為了人質安全,主席先生沒有接受撤離,也留在樓內。”
“現在位於五樓的勞工部會議廳,和六樓的主席辦公室都被懷疑有自殺式襲擊的人員潛伏,特警不能輕舉妄動。”
“我們已經多次提出要派人進去對話,遭到對方拒絕。直到二十分鍾前他們提出要求,指明要你。”
說到這裡,白越之終於從一堆建築內部圖紙中抬頭,看了林恩一眼,“由你到場代替政府方面。”
這幫反政府武裝是有組織有經驗的。他們需要一個在對談中不能發揮信息素影響的Beta,一個有著政府身份又不夠強勢的人,而身為二零區領主的林恩無疑是最好的對象。
林恩沒有猶豫,“可以。”
白越之站直起身,看著他,以只有兩人之間能夠聽到的音量說,“你不是一定要去。對方提的這個要求,還沒人告訴姚洲。”
林恩仍然答得簡短,“我可以的,不用告訴他。”
“大樓的內部構造我很清楚,但是挾持者的背景我需要了解一下。”他向白越之提出要求。
事已至此,送林恩進去談判的確是破局的最優選。白越之沒再橫加阻攔。
他們要趕在媒體開始大肆報道這樁劫持事件之前,盡快解決爭端,以彰顯政府的強勢。
林恩的談判只是一個幌子。他的目的在於從對話中松懈對方,令其走出隱蔽的角落,進入狙擊手的射程范圍。
如果120分鍾後林恩沒有成功,或者對方開始槍殺人質,政府方面就會采取強攻。
林恩在進入大樓前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快速記憶了白越之遞給他的資料信息,帶上了無線式隱藏耳機,臨走時白越之又叫住他,遞上一件防彈背心。
林恩想了想,脫下大衣,把防彈背心穿在身上。
聊勝於無吧,他心想。
一名身量中等的警衛護送林恩穿過停車場的廊橋,走向大樓。
警衛都身穿便裝,且無人配槍,林恩進門前也接受了搜身檢查。因為電梯被停用,他們只能走樓梯上到五層。
聯盟總部的內部層高很高,樓梯也長,林恩爬了一百多級樓梯,有點喘,慢慢走在通往五樓會議室的走廊上,他忽然感到隱藏耳機裡傳出輕微的沙沙聲。
走廊兩側都是持槍的武裝人員,林恩臉上沒有表情,一邊平穩邁步一邊分辨耳機裡的聲音。
電流聲漸漸消失,似乎是其中一條通信路徑接通了。
林恩聽到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蓋住了他的心跳聲,呼吸聲,和他完全沒有表露卻緊繃到極致的情緒。
“林恩。”那道聲音裡有無盡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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