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裝浴缸?”白韶問。
“我不喜歡浴缸,麻煩。”路初陽說。
“哦哦,我以為大房子都會裝浴缸。”白韶說,“我晚上試試。”他退出衛生間,再次吸吸鼻子,表情微妙,“是不是有東西糊了。”
“臥槽。”路初陽拔腿跑向陽台,用筷子夾起兩片黑乎乎的土豆片扔進垃圾桶,“唉,這麽快。”
“就說要糊。”白韶笑著說,“你偏不信。”
“咱們邊烤邊吃吧。”路初陽說,“你別走,要不我總想去找你。”
白韶坐在露台沙發,覺得離路初陽有點遠,不方便說話,他提著個小馬扎坐在路初陽身邊,路初陽烤一串,他吃一串。
“燒烤呢?我說怎這麽香。”隔壁鄰居大哥扒著柵欄探頭,“呦,你這設備夠齊全。”
“那必須。”路初陽動作熟練地翻轉羊肉串,嘴裡不住地念叨,“羊肉串羊肉串嘞,不好吃不要錢的羊肉串。”
“給我來一串。”大哥遞來一罐酸奶。
白韶接過酸奶,路初陽分了三串羊肉串和兩串烤青椒遞給大哥。
“這麽多。”大哥點燃一根煙,回頭向客廳呼喚,“老婆,快來吃烤串。”
一位溫婉大方的夫人牽著一隻白色西高地推開陽台的門,邁過門檻,站在大哥身邊,笑盈盈地看向鄰居:“烤串呢。”
“是啊,順便看看夕陽。”路初陽說。
“改明兒我也整一個。”大哥拿起一串羊肉串,將剩余四串都給夫人,邊吃邊評價,“好吃,手藝不錯。”
路初陽得意地看向白韶,滿臉寫著“求誇獎”。
“很好吃。”白韶讚同地點頭,他隱隱聽到電飯煲的“滴滴”聲,站起身去廚房盛湯,回來便看到大哥給路初陽遞煙。
“來一根。”大哥熱情地邀請。
“唔。”路初陽下意識伸出的右手在余光瞥見白韶的瞬間迅速收回,他磕磕巴巴地說,“我戒煙,不抽,謝謝。”
“這就戒啦?”大哥略顯遺憾地將煙收回盒子裡,“前陣子我還看你……”
“哎!”路初陽慌忙打斷大哥掀自個兒老底,“打那之後就戒了,抽煙不好,壞肺,你說是吧小白大夫。”
“是的。”白韶遞給路初陽一碗甜綠豆湯,“趁早戒掉,我病房裡躺著五六個肺癌晚期的病人,活不過仨月。”
路初陽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
大哥看看殷勤的路初陽,又看看淡定喝湯的白韶,叼著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悻悻地將抽了一口的煙摁滅,說:“你們不抽,那我也不抽。”
夫人看大哥小孩兒一樣的表現,捂住嘴一個勁兒地笑。
白韶見路初陽光顧著烤,顧不上吃,他自告奮勇也想嘗試著烤串,路初陽便讓出位置,站在一旁看白韶烤串,旋轉按鈕減小火力,生怕火苗不小心燎著醫生包裹紗布的左手。
鄰居大哥和夫人已回客廳,露台隻余白韶和路初陽兩人,白韶垂眼認真翻烤肉串,香氣四溢,他說:“怎麽想起來戒煙?”
“本來就不怎麽抽。”路初陽說,“壓力大的時候來一根,上次抽得有點多,被大哥看到了。”
“解壓還是有必要的,可以換個方式解壓。”白韶說。
“比如?”路初陽問,“你怎麽解壓?”
“遛狗。”白韶說,“有幾次把包子遛怕了,鑽到沙發底下抗議。”
“可憐小狗。”路初陽說,“那我有壓力的時候,可不可以去找你遛彎?”他坐在小馬扎上,雙手托著腮幫子看向白韶,假裝自己是朵盛開的迎春花。
“裝什麽小朋友。”白韶忍俊不禁,“可以啊。”
路初陽跟著笑開,看起來傻氣十足。
總算把烤串吃得差不多,白韶把吃不完的食物放進冰箱儲存,指著烤架問:“這裡怎麽收拾?”
“放那就行,明天阿姨打掃。”路初陽說,他站起身,猝不及防被走近的白韶嚇一跳。白韶伸手解下路初陽身上的圍裙,兩人距離極近,白韶承認自己就是故意嚇路初陽,他的目光冷淡,動作卻親近,驚得路初陽肌肉僵硬、耳朵通紅、眼神飄忽。
“圍裙也放在這裡,留給阿姨洗掉。”白韶說,溫涼的指腹擦過對方後頸,一瞬間的觸碰惹得路初陽心猿意馬,白韶後退一步,把圍裙掛在烤架旁,面色如常,仿佛剛才的曖昧只是路初陽的夢境。
路初陽的心窩宛如住了一隻貓,一刻不停地抓撓心臟表皮,他摸不清醫生究竟是喜歡他,還是自己腦補太多。
“走啊。”白韶說。
“哦哦。”路初陽跟著白韶進入客廳,他問,“打遊戲嗎?”
“嗯。”白韶踏進影音房,坐在沙發上。
路初陽盤腿坐在地板上,翻找出一盒遊戲卡帶插進主機,走到白韶身邊落座,塞給醫生一個遊戲手柄,向醫生演示手柄的用法:“上下左右控制方向,這個是衝刺,這個是刹車。”
白韶翻了翻賽車庫,畫面停在亮黃色的蘭博基尼蓋拉多,問,“你的車是這輛嗎?”
“對。”路初陽點頭。
“我選這輛。”白韶摁下確認鍵,他認真地說,“我喜歡這輛車,氣質像你。”
路初陽大腦宕機,半晌沒說話,直到打完一盤遊戲,他的排名慘不忍睹,笑容卻異常燦爛。他放下遊戲手柄,捂住臉,發出一連串詭異的“嘿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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