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少。”白韶說,“我下樓買兩屜小籠包,你要什麽餡?”
“醬肉的。”路初陽說。
“行。”白韶點頭,他踩著拖鞋走向玄關。
“你穿睡衣出門?”路初陽問。
“懶得換,十分鍾回來。”白韶說,他換上輕便的運動鞋,開門下樓。
路初陽站在原地,眉頭緊蹙,愈發迷惑。
白韶急切地下樓,推開樓道口的鐵門,撞進柔和的春風裡。今年的氣溫升得早,年初三便有了春天的預兆,白韶雙手揣兜,左手在睡衣口袋上沿搓了兩下,發覺手背的蝴蝶結太大,沒辦法揣進去,遂氣惱地抖抖手,心道路初陽真是煩死了。
小區大門旁邊的門面大多不開門,唯有東邊第三家杭州小籠包常年營業。白韶站在店面前,對坐在桌子旁清閑玩手機的店主說:“老板,要兩屜醬肉包。”
“得嘞。”店主收起手機,麻利地將籠屜中玲瓏的小包子倒進塑料袋,兜起來打個結,遞給白韶,“十四。”
白韶用手機掃碼付帳,說:“謝謝。”
“新年快樂。”店主笑眯眯地說。
白韶木著臉點頭:“新年快樂。”他轉身朝住宅樓走去,別扭地不想回家,於是站在樓道門口拖延時間,直到下樓丟垃圾的鄰居大姐扯著嗓子對他喊:“白大夫,今個兒休息啦?”
“嗯,今天休息。”白韶說,“您閨女回來過年了嗎?”
“回來了,這個點兒還沒起呢。”大姐說,“你穿這麽單,快上樓暖和暖和。”
“哎。”白韶應一聲,抬腳上樓,站在家門口正要掏鑰匙,發現路初陽給他留了一道縫,他拉開門踏入玄關,路初陽端著白粥放在餐桌上,說:“時間剛好。”
“他家包子味道不錯。”白韶將塑料袋遞給路初陽,視線錯開對方的注視,低頭換鞋。
“嗯。”路初陽接過塑料袋,倒進空余的瓷碟,扭開辣椒醬的瓶子,㧟一杓醬放在小碟裡,再加半杓醋,攪合攪合,他說,“開飯。”
一頓飯吃得不尷不尬,白韶顯然沒心思閑聊,他本就話少,再加心神不定,更是安靜沉默。路初陽則是人精中的人精,從他的視角看白韶,仿佛池塘清水,一眼明晰,幾個包子下肚,路初陽意識到昨天下午曾嘉霏一定跟白韶說了什麽。
具體說了什麽,路初陽磨了磨後槽牙,無非是他在英國那點破事。
“包子怎麽樣?”白韶勉強找了個話題打破沉悶。
“挺不錯。”路初陽壓根沒嘗出來包子的味道,他一心琢磨著怎麽掐死曾嘉霏,“你今天除了打掃衛生,還做什麽?”
“去公園喂鳥。”白韶說。
“我上次路過公園,看到有個相親角。”路初陽說。
“嗯,相親角的大爺大媽很熱情。”白韶說,“你有意向嗎,我幫你谘詢谘詢。”
“別了吧,我工作不穩定,人家看不上我。”路初陽說,“倒是你,沒被介紹對象?”
“有幾個,嫌我工資低。”白韶說,他夾起最後一個包子放進路初陽的盤子。
“那只能咱倆湊合一下了。”路初陽笑著說。
“哈哈。”白韶假笑兩聲,“別吧,我都不了解你。”
“……”路初陽咽一口唾沫,醫生單純又溫柔,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絕不讓人難堪,能說出這話,曾嘉霏到底把他抹黑成什麽樣。
路初陽站起身收盤子,收拾乾淨廚房,他背起電腦包蹲在玄關處穿鞋。白韶打開冰箱門翻找半天,找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給。”一顆蘋果遞到路初陽面前,白韶說,“上午吃。”
“好的。”路初陽接過蘋果揣進口袋,垂頭喪氣地推門下樓。
別以為他不知道白韶的意思,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他要殺了曾嘉霏!
“喂——路導。”曾嘉霏迷迷糊糊接起電話,“什麽事啊,一大早打電話。”
“你他媽在哪呢?”路初陽咬牙切齒地問。
“在家……”曾嘉霏下意識說,他環顧四周,“哦不是,在酒店。”他扶著額頭,痛苦地抽氣,“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種酒,媽的頭要裂開了。”
“哪個酒店?”路初陽追問。
“乾、幹嘛。”曾嘉霏終於聽出發小不同尋常的語氣,“我昨晚喝醉給你打電話了嗎?”
“呵,別讓我逮到你。”路初陽掛斷電話。
片刻,微信小群蹦出曾嘉霏的求助信息【不是加菲: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導追殺我!!!!!!!】
【大泥鰍:善哉,善哉。】
【阻尼:?】
第30章 多愁善感
曾嘉霏一骨碌坐起身,走到窗戶邊,警惕地朝東張西望。偌大的北京城,按理說路初陽不會太快找到他,但他就是覺得路初陽有本事打聽出來他的位置。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沒錯。
路初陽站在世紀華豐酒店門口,臉色陰沉,他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喂,我上樓逮你,還是你下樓自首?”
“……這也太快了吧!”曾嘉霏不可思議地抬高聲音,“我都不知道我在哪裡,你居然只需要十五分鍾找到我。”
“這很簡單。”路初陽說,“你家在什刹海旁邊隻開了一家酒店。”
“額。”曾嘉霏尷尬地撓撓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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